沈灼的目光刚与裴昭对上，对方就猛地将笔记本挡在脸前，转身躲进了人群。他的动作太急，差点撞上抱着饮料箱路过的同学，引得周围一阵骚动。江雯绮被这动静吸引，顺着沈灼的视线看过去，疑惑地挠挠头：“裴昭怎么怪怪的？”

没等沈灼回答，球场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蔺沁菱在抢球时不慎摔倒，膝盖擦破了皮。沈灼下意识往前探身，矿泉水瓶险些从手中滑落。江雯绮已经拎着医药箱冲下看台：“我去帮忙！”她蹦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围拢的人群中。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沈灼犹豫片刻，也快步走下台阶。还没靠近，就听见蔺沁菱爽朗的笑声：“小伤而已，别大惊小怪！”她坐在场边，任由江雯绮给自己涂碘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却依旧笑得灿烂。

“要帮忙吗？”沈灼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湿巾。蔺沁菱抬头，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谢了！还是老样子贴心啊。”她接过湿巾的瞬间，沈灼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练球留下的痕迹。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沈灼抬头，裴昭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面前，手里攥着创可贴，口罩边缘还沾着一片银杏叶：“我、我有防水创可贴。”他说话时眼睛盯着地面，把创可贴往蔺沁菱方向一递，又迅速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江雯绮眨着大眼睛，在三人之间来回打量，突然“噗嗤”笑出声：“你们这是演哪出？偶像剧现场救援吗？”她故意拖长尾音，“不过裴同学来得正好，帮沁菱把护膝重新绑一下？”

裴昭僵在原地，耳根迅速红透。沈灼看着他笨拙地给蔺沁菱调整护膝，突然觉得这场面说不出的怪异。球场广播里传来换场通知，蝉鸣声铺天盖地地涌来，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裴昭颤抖的指尖上——那里沾着的蓝色颜料，和那天在小卖部笔记本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沈灼盯着裴昭通红的耳尖，喉结在口罩下剧烈滚动。靠，裴昭，你脸红个泡泡茶壶！他不会也喜欢蔺沁菱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头皮发麻，攥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收紧，瓶身发出刺耳的挤压声。

江雯绮费力地架着蔺沁菱起身，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走吧大伤员，医务室冷气可足了！”她朝沈灼挤挤眼，“帅哥，帮我们看会儿包？”还没等沈灼回应，又突然转头盯上裴昭，“还有你！杵在这儿发什么呆，去买瓶冰镇运动饮料！”

裴昭像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机械地转身往小卖部跑，黑色笔记本在怀里一颠一颠。沈灼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散落的篮球护腕，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家伙连帮忙都这么不自然，真的是来献殷勤的？

看台上的观众陆续散去，只剩蝉鸣在空旷的球场回荡。沈灼蹲下身收拾蔺沁菱的背包，拉链滑开的瞬间，一张照片从夹层滑落——照片里，蔺沁菱和一个短发女生头挨着头比耶，两人脖颈间戴着同款银色项链，笑得眉眼弯弯。照片背面用彩笔写着“永远的1013”，这个短发女生是他的另一个初中同学，跟蔺沁菱关系很好，在沈灼与蔺沁菱成为朋友之前，她们就形影不离。沈灼记得那个1013是初中时她们偷偷在校外租的小公寓房号，是她们的秘密基地。

“给。”冰凉的饮料瓶突然递到面前，沈灼猛地抬头，正对上裴昭躲闪的目光。对方的口罩被汗水浸得发潮，手指捏着吸管转来转去：“江雯绮说要加冰。”两人的指尖在交接时轻轻擦过，沈灼像触电般缩回手，而裴昭后退半步，撞得身后的垃圾桶叮当作响。

沉默在热浪中发酵，直到沈灼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石子，声音闷闷的：“你知道她有......”话没说完就被裴昭慌乱的摆手打断。“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裴昭的镜片泛起雾气，“我只是来送创可贴！”他攥紧口袋里的笔记本，里面夹着的《异能觉醒指南》边角，正悄悄露出沈灼名字的字迹。

沈灼挑眉看着裴昭慌乱的模样，突然觉得有趣。他弯腰捡起那张合影，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你知道我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