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健回到自己院中,越想越觉得气愤不已,一连灌了三杯茶水下肚。
“该死,当年明明是你们提出的计划,如今我把薛家商会经营得蒸蒸日上,你们就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做梦!”薛健的脸色极其阴狠,难看得要命。
转念一想,今日这遭不就是薛子炀生生将借口给递了出去才会发生。薛健心中的不满几乎到达了顶点,这才有了后来鞭笞薛子炀的之事。
薛子炀处理好背后的伤,扶着门框慢慢走到薛健书房,见父亲正伏在案头写着什么,他轻轻叩门,走了进去。
“父亲,此次都是孩儿处理不当,该受此罚,还请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薛子炀躬身道。
“起吧。”薛健头也不抬,“这次确实是你亲自将把柄递了出去,可长记性了?”
“是,孩儿日后做事必会更加小心,三思而后行。”薛子炀语气诚恳。
薛健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那你说说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薛子炀略一思索,试探地开口:“三弟不会善罢甘休,长老们又要求父亲在月底前将东西交出来。不如我们……”薛子炀伸出一个大拇指对着自己的脖子横向一划,压低声音,“先下手为强,免得夜长梦多。”
薛健的眼神在听见的瞬间亮了起来,又立刻暗了下来,紧紧皱着眉头,连连摇头,目光中满是不悦,板起脸怒斥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为父虽气恼前有长老们过河拆桥,后有子翛争权。可是那毕竟是大哥唯一留下的血脉,我们可是血脉至亲的亲人啊,你怎能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孩子知错。”薛子炀低头认错,可低下的面庞上,却满是不服,拱手礼行得也有些敷衍。
薛健明显也看出了薛子炀的心思,叹了口气,随意地挥了挥手道:“下去吧,切记,绝不可擅作主张!”说到最后,薛健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薛子炀打了个哆嗦,头更低了三分:“是,孩子知道了。”说罢,他转身而去。
薛健看着长子的背影,有些唏嘘。薛子炀是他发妻所生,可惜生孩子这个鬼门关妻子没有迈过去,拼尽全力生出了孩子自己却就此撒手人寰。他对这个从小丧母的孩子总是有些特别的情感在,并不希望这世间的腌臜事沾染上薛子炀的身躯。他必须,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将薛家家主的位置接过去。
是的,薛健从来没想过要将家主之位还回去。
“子炀你可知,有些事,不能由你我来说,更不能由你我来做。”薛健对着薛子炀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即使视线中早已没有了薛子炀的身影。此时的他,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慈父的模样。
大哥,也不知九泉之下的你,有没有预料到今日?从小你就压我一头,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你,看不见我。可分明,我也不比你差啊,你不过就是占了一个“长”罢了。呵,不过没关系,如今你早已成黄土一抔,而我却得到了一切,谁人更棋高一着还用多说吗?
毕竟,活着的才能笑到最后!
薛健冷哼一声,嘴角无声的笑容更扩大了几分。
子夜,雨渐渐大了起来。
一个身披黑衣斗篷的人影迅速从侧门钻了出去,他一路疾行,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天黑得仿佛有一头巨兽隐藏在雨幕中,带来未知的恐惧。他手中提着一只灯笼,摇晃的烛火微光划破了这漆黑的夜晚,照亮着自己前行的路。
“大人,还请行个方便。”黑衣人微微弯下腰拱手施礼,起身时手指微动,一锭元宝从袖中滑落,放在了看守的手中。
看守掂了掂,顿时喜笑颜开:“跟我来。”
黑衣人跟在看守身后走进大牢,经过一个漆黑而又冗长的通道,唯有两侧点着数盏烛火,整个环境让人觉得十分压抑。他咽了口口水,挺直腰板跟了上去。
走出通道,目之所及皆是牢笼,笼中关着三三两两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见有人进来,四周传来各种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大人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
“大人,别用刑了,我、我招……我招……”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是来救我的吗?我不服、我不服……”
黑衣人默默拢了拢自己的斗篷,将自己的脸锁在兜帽的阴影之下,快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