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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
元德帝听说三皇子闹的这一出,顿觉晴天霹雳,十分不想承认自己生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败家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说,竟然还开始一哭二闹了。
回话的小内侍紧张得哆嗦,“……容妃娘娘正在殿外侯着,想恳请沈大人去探望三皇子。太医们都对三皇子束手无策,娘娘想着沈大人或许会有主意。”
元德帝:“……”
元德帝一听,顿时不高兴。“子璀乃朕之肱骨,朝廷栋梁。”元德帝怒道,“容妃把他当什么人了?哄孩子找嬷嬷们去!”
不过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在容妃的再三恳求下松了口。
沈识焕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接到了宫里。
三皇子还未成亲,自然还住在宫中的南三所。沈识焕曾在宫中读过几年书,对这里也还算熟悉。
小内侍打着灯笼在前头走,越靠近动作越慢。
沈识焕问:“怎么了?”
小内侍答:“奇怪,方才三皇子还闹得厉害,怎么忽然没动静了?”
沈识焕察觉有异,便在门口等了等。
不多时,马祥公公不负众望地从里面出来了。
马祥一对吊梢眉咋咋呼呼,“陛下动了怒,正斥责三皇子呢!”
沈识焕有些意外,这倒是挺稀奇的。
元德帝薛匡安是个心很宽的皇帝,对待臣下也很温厚,轻易不肯发火。这也与他的来历有关,元德帝原本是皇室旁支,上一任皇帝没生出儿子就驾鹤西去,才叫他白捡了个皇位。
也因此,元德帝不肯露出什么劣迹来叫人看轻。
轻易也不朝臣下发火。
哪怕三皇子在衡玉山剿匪一事上的确丢人,但也不至于连夜斥责。沈识焕疑惑,“发生何事?”
马公公解释:“三殿下一回宫,便生出了癫狂之症。一见着穿裙子的宫女嬷嬷就大喊大叫痛哭不止,就连容妃娘娘,都不得近身。”
“太医们束手无策,三殿下又一味只哭着喊着要见沈大人你。”
“容妃娘娘求了陛下旨意,这才将您接了进来。陛下估摸着您快到了,便就来看看三皇子这边的情形,可不想刚好撞见三殿下癫狂之中推了容妃娘娘一把——陛下盛怒之下,斥责三殿下不孝不悌。”
沈识焕神色一凛,这骂得好狠。不过忠孝乃是大节,沈识焕也无话可说。
“容妃娘娘情急之下还不忘给三殿下告饶,这会子陛下已经陪着娘娘去后宫看诊了。”
沈识焕:“……”
这件事不用说。
冯祥话音刚落,刚好就看见三皇子被簇拥着出来罚跪——他已经换下那身脏兮兮的红裙,但是披头散发,看起来很疯的样子。
一旁的太监唱道:“跪——”
三皇子摇摇晃晃地跪下去,几乎是膝盖才沾到地,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顿时一片寂静。
皇帝陛下的斥责声还未彻底散去,三皇子却就这么晕倒了?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元德帝通报。
冯祥身为大总管,十分有决断地看向了沈识焕。
沈识焕扶额,“请太医啊。”
好在太医是现成的,能够现场看诊。
冯祥跟着忙活一通,转身:“沈大人,您怎么突然坐下了?”
沈识焕理所当然:“我是来看三皇子的。”
冯祥疑惑歪头。
沈识焕突然大声:“总要见一面,说说话。”
冯祥立刻表明立场:“冯祥年纪大,但冯祥不聋。”
“嗯。”沈识焕敷衍地点点头,“冯公公,不去陛下身旁伺候?”
“……”冯祥发现此处的确没有他发挥的空间,就十分果断地接受建议,“沈大人,回见。”
沈识焕转头,看向床上的三皇子。他站起来,走到太医身后指指点点:“陈太医,可有什么头绪?”
“若是没有,不如试试军医的法子?”
“裴帅军中的军医么?”陈太医停下诊脉,回头看向沈识焕,虚心请教:“军中是有何秘方么?”
“军医么,”沈识焕十分残忍地说:“行医手法自然比不得太医署,行事都比较粗野,用的针也粗很多,最大的特点就是手起刀落——”
“咳咳咳……”三皇子眼睫一颤,脸色苍白地宣布,“我醒了。”
沈识焕在一旁,“果然还是陈太医,医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