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日之后我要让苏记火锅店彻底消失。”听罢何进多日惶惶不安的情绪得到一丝慰藉,他面目狰狞地说。
苏荔不知道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她,她此刻正拿着谢谨记得账本仔细翻看。
谢谨的字很好,如行云流水一般舒展,又能见其苍劲有力。
苏荔不知不觉间看得入神,不是被繁杂的账目吸引,而是被字吸引。
忍不住伸出食指,指腹与纸张轻轻接触,顺着字迹的走势一点点临摹过去。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苏荔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得了什么趣味一般。
后院的门被轻轻推开,转瞬间又被合上。
苏荔却半分没有察觉,依然沉浸在描字的快乐之中。
谢谨一进来便是看到这副场景。
诺大的前厅,只有一盏油灯亮着,仅仅照亮了苏荔所处的地方。四周昏暗无比,唯有苏荔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女,带着光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苏荔的左手轻轻倚在脸颊,手心轻柔地托在小巧的下巴上。如葱白般细长光滑的手指微微翘起,莹白的皮肤在光下更为刺眼。
谢谨注意到苏荔不断移动的右手,好奇驱使着他一步步走近。心间微动,让他并没有出声提醒,苏荔也未发觉。
直到谢谨高大的身影逐渐将苏荔笼罩在阴影之中,苏荔才猛然抬头,右手也也下意识平铺在账本上,一动不动。
苏荔云淡风轻地开口问,“怎么了?”姿势自然,语气自如,如果忽略耳尖的一抹嫣红外,倒是无可挑剔。
谢谨没有点破的意思,只是将手中的物件摆在桌上。苏荔低头,发现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苏荔问:“这是?”
谢谨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练字。”
看着苏荔懵懵懂懂地样子,紧接着补充道,“我教你,你日后也不能总是找他人去写。”
苏荔好奇地拿起,观察,放下。也不知将谢谨的话听进去几分。
苏荔观摩够了,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谢谨起初还会有消失不见的阶段,但是自从搬来之后,苏荔几乎无时无刻都能看到谢谨。特别是这几日,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她更是没有印象他何时出去的。
“昨日。”说罢谢谨转身走向柜台,端起两盏油灯回来,全部点燃。
苏荔还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说不激动是假的,只看不会写的痛苦终于要结束了。
谢谨在砚台里加入几滴水,修长的手指捏住墨条的一端,垂直地立在砚台上按照一个方向旋转。
在磨好墨后,忽然撇到苏荔拿毛笔的姿势,放墨条的手顿住,顷刻之间便恢复正常。
苏荔正在摆弄着毛笔,只见谢谨一手握住苏荔的手腕,一手移动苏荔抵在笔杆上的手指,还轻声为苏荔讲解着。
苏荔被抓包的不自然在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之后全部烟消云散。
谢谨看着苏荔颤颤抖抖地在纸上画着,因为手腕无力,做不到控笔。多数情况下,只有第一笔是对的。
苏荔聚精会神地将全部精力投放在自己的右手,可是这右手就像是不听她使唤一样,写出来的笔画歪歪扭扭,组合起来的字更是没眼看。
苏荔不甘心的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手腕发酸也没找到窍门。她的眉头越蹙越紧,甚至轻哼了一声。
谢谨就站在她侧后方自然将苏荔的一举一动看得无比清楚,看到她的肩膀因为生气有轻微的抬起时,终是按耐不住。
他拉近与苏荔的距离,微微俯身,右臂环绕着苏荔的身躯,温热的右手轻轻覆在苏荔的手上。
苏荔伏在桌上的左手骤然握紧,她偏头看向谢谨,因着角度的缘故,却只能望见谢谨锋利的下颚和因为说话而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
谢谨似有所感低头,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深深地望进彼此的眼底。
不知过了多久,苏荔率先回过神,猛然低头逃避似的看向桌面上的纸。一堆歪歪扭扭的字后面跟着两个端正的字,是方才谢谨握着她的手写得。
可惜她当时都在看谢谨,都没看到是如何写出来的,她装作无事地说,“咳咳,继续吧。”
谢谨盯着苏荔不断眨动地睫毛,频率快到像是要即将振翅高飞的蝴蝶。
苏荔自然能感受到谢谨的视线,但是她不敢回头,只能小心挪动一下右手借此提醒。幸好谢谨读懂了苏荔的小心思,俯身认真教习起来。
苏荔的手如玉一般,虽凉但却可以急速地吸收着谢谨手上的热意,苏荔的指尖逐渐感受到温暖。
“啪—”
长久燃烧的油灯发出响声,可是却无一人为其拨弄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