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这梁弥为何会出现在归及山,不过当下,他好似也来的正是时候。
给姚木槿重新挖坑埋了,自己挖坑正好缺个帮手,这梁弥赶早也赶巧,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帮忙挖坑,时鸢随意编了个理由。
“既然梁兄发现了,那我也不好再辩解,这道上的规矩我也明白,自古分赃都讲究个见者有份,”时鸢说着手也没闲着,俯身将捡起一侧的铲子扔给他,“待会若寻得,五五分。”
梁弥身子比嘴快,伸手接了她扔过来的铲子后才有些后知后觉。
她未免过于坦荡,虽说他确实疑她吃独食,但就这么爽快给他一个对半分?
时鸢知他有疑并不理会,而是并像模像样地拿出罗盘跟工具寻方位定方向。
一刻钟后。
仰头看月又来回转圈的时鸢停下了脚步,笃定道,“就是这。”
梁弥忙上前,俯身一看,发现一个好似已经被凿开了点洞的小土包。
“这?”梁弥疑惑,这么快就找到了?梁弥半信半疑地接过时鸢递给他的蜡烛。
梁弥还在疑惑她为何趁着月黑风高行事,依目前看来,她似有备而来又不像有计谋。
“时辰不早了,动手吧。”时鸢说着开始点蜡烛。
梁弥见状,只好拿起铲子跟着时鸢挖呀挖,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时鸢觉得深度够了就喊停。
“这不过半人高的坑,鬼影都未见到为何停了?”
“害,梁兄,这你就不懂了,”时鸢不紧不慢的从行囊里讲白骨取出,并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这?!”梁弥大惊,“这是什么骨头?”
“人骨。”
“人......”梁弥简直不敢相信,他抬起满是泥土的手背擦了擦眼,定睛一看,吓得连连退了几步,疑惑道,“西姑娘,这是为何?”
“这叫先人开路。”
“先人开路?”
“没错。”
“你耍我呢?”梁弥见她分明就是迁坟,又是蜡烛,又是一堆祭祀用的东西。
“要不说梁兄性子急了些易坏事,所以不带你们来?”时鸢不紧不慢地解释,“让先人探路,总比你自己毫无头绪地找强吧?”
“这谁的先人?”
“还能是谁的?自然是我的。”
“你为了寻宝将自己祖先挖了又埋?”
“梁兄,你话说的有点难听了,我这是物尽其用,且此处风水宝地,定能庇佑我所愿皆成。”
……
敢情他大半夜跟着她在这荒芜人烟的半山腰上挖宝实则是给人挖坟?
梁弥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或许是个疯子,而他也是莽得离谱,给宝贝晒月晒到一半就跟着上山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掷的卦是不会错的,卦象确实指明面前的女人乃寻宝关键。
事已至此,梁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她能寻得,行径再诡异只要不连累他都无防。
梁弥见她讲白骨埋好,例行完迁坟仪式,而后看向他,示意他帮着铲土盖土。
梁弥极不情愿地铲土,不知过了多久,他偷闲的间隙,恍惚间注意到四周莫名静得出奇。
虫鸣鸟啼,兽呜狼嚎都不曾听见。
能看到身侧的草丛灌木微微颤动,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他虽为堪舆师,但不过是选选阴阳宅风水,从未直接接触尸骨一类极阴邪之物,做他们这个行当的,虽说懂些窍门,却也是极为避讳。
他以一种审视地态度看着面前这个讲迁坟进行得游刃有余的名为“西施”女子。
他自然知道自诩西施是她胡诌的。
被盯得发麻的时鸢在他眼前晃悠着手,“梁兄?”
梁兄晃过神,“西施小姐……你”
话音未落,漆黑的密林传来一阵枝叶桫响,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二人相视一定,纷纷攥紧了手里的铲子,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头顶皎月被黑云覆盖,四下一瞬间风声鹤唳。
梁弥见状,掏出腰侧的辟邪古玉,估摸着是阴兵借道之事,“西姑娘莫怕。”
时鸢闻此将赤出的匕首稍稍收了收。
梁弥觉得是鬼。
时鸢觉得是人。
柳仙淡定的悬于一侧树枝上,看着时鸢手腕上的驼骨,睥睨着。
诺大的山林,人在明,面对潜在的危险,本能地去猜测危险为何物。
鬼怪于时鸢而言,是加持。
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