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晖夜又再度出现。
扑闪的绿光映得二人的脸格外阴森。
“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弥掐指一算,“应是你冒犯了山神。”
时鸢冷哼,环顾着周身的晖夜,随后俯身收拾七零八落的工具,“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梁兄有些大惊小怪了。”
话音未落,周遭莫名狂风大作,吹得二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时鸢抬袖遮掩,余光瞥见悬于半空的红色的雾团跳跃着由远及近,与此同时,腕间的驼骨兀地颤个不停。
“你看到什么了?”梁弥见她瞳孔放大,一脸诧异。
时鸢并未回复,沉浸周遭的诡秘幻境中。
柳仙:这群精怪好似发现了我们。
时鸢:精怪?
柳仙:没错,一刻钟前,此地虽有鬼怪絮语,但他们成群结队,有小鬼闻到了我们,但并未探明确切方位,这群精怪面目可憎,却身着各式各样珠光宝气之服饰,三两结伴,浩浩荡荡,似参加某种集会,一刻钟后,一顶着鹰头的人形精怪察觉到了什么,以极快的速度扭转过头,透过树叶间隙看到了我们。
时鸢:什么集会?
柳仙:它们为何聚集不知,但是眼下,你们处境危险,应尽快脱身。
时鸢:脱身?这不是送上门的物力值吗,若是全都收了,本判官岂不是快哉?
柳仙:以你目前的功力,若能擒得几个落单的鬼怪倒也是桩美事,坏就坏在,这群精怪道行不浅,你且寡不敌众极易为他人做嫁衣,还是小心为妙。
时鸢闻此,不犹疑片刻,便将包袱背上便以极快的速度朝下山的方向奔去。
一侧的梁弥还没反应过来。
“诶!跑什么?”梁弥见她此番行经虽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看这聚集越来越多的晖夜,猜测她应是惧怕得落荒而逃,遂即小跑着跟上她。
跑了一小段才发觉这不是下山的路,周遭布满荆棘的杂草刺啦进小腿让他生疼,见眼前这女子亡命似的逃跑架势,他也不敢懈怠,令他又怪又恼的是,无论他跑的再快,跟西施还是隔着一段距离,好似怎么也追不上她。
归及山虽不大,但是林木高耸而密集,时鸢跑了一路,越跑越没底,这从山脚下看,不过是一个一眼望得到山顶的小山包,怎在这夜里却如原始丛林般难寻出路。
“等等......”梁弥虚着嗓音在后头叫唤,“跑那么久怎么还没到?”
时鸢顿下脚步,看到一丈远的坟包,这才发觉他们应是遇了鬼打墙。
气喘吁吁跟上来的梁弥看到眼前这幕一阵哀嚎,“我说怎么感觉我们跑了这么久却还是在原地转圈呢。”
精怪戏耍够了兴致,便想着随意给这两人一点教训。
一小鬼凑上前小声提醒, “这莫不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判官大人?”
扬起手还未出招的鹰头怪一愣,“判官?”
“没错,小的几个好友前阵子来荒庙跟我道别,说是得往生不再受困于缚地灵。”
鹰头怪闻此收起了手,“你兴是弄错了,若是判官,怎会这般臭不可闻?”
这群精怪本着赶路去参加月神的照拂大会,未料中途闻到异臭,臭得难以忍受,从暗处窥见这行事怪异的凡人埋了个老尸骨。
早就听闻这世人喜于月黑风高夜行不怀好意之事。
鹰头怪自是不理会此等小啰啰之言,它趁这二人不备之际,暗中施咒,林中窸窸窣窣从四面爬出密密麻麻的毒蝎。
树下二人机警着环顾四周,注意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时鸢刚想行破阵之法,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小心!”柳仙大喊。
时鸢这才注意到周身逐渐靠近的密密麻麻的蝎子。
“啊啊啊!”梁弥低头一看,吓得一激灵跳上时鸢的背。“好多蝎子啊!”
时鸢:……
顾不得太多,她握紧了铲子做好防御姿势。
眼见这群密密麻麻的蝎子快到了眼前,刹那,地上密密麻麻的蝎子不知为何停止前进,后面的蝎子爬上第一排蝎子的身上后,也似中了魔咒般颤动却不前进一步。
楼伽罗发现,这臭味越来越浓了,蝎子对强烈气味有回避性,果然不过一瞬,这群蝎子又纷纷转头朝林中四散而去。
鹰头怪见未得逞,恼羞成怒,将林中游荡的孤魂野鬼系数召来,总得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世人吃点苦头。
“还不下来?”时鸢一把将他甩下。
梁弥附身四处看着,深怕漏了几只给他个回旋镖。
二人不过喘息一刻,周遭便传来女鬼的哭泣声,一会哭一会笑,在这漆黑的林中让人寒毛直竖。
若是鬼怪,梁弥反而不那么怕了,他轻车熟路地拿出符纸跟桃木剑,“换我来保护你。”
“各自保命吧,别逞强。”时鸢睨了他一眼,并未指望他。
伴随着凄厉的女鬼哭声而来的是周身漫布而来的白雾。
时鸢定了神入了幻境,这才看到前方一排精怪们,真如柳仙所言,奇形怪状却珠宝华服加身。
精怪们未察觉到时鸢的魂识,而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跟梁弥两个人,以及对他俩贴脸开大的女鬼。
时鸢见状,也不急着打断精怪们,而是自然站到它们身侧,以它们的视角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女鬼见梁弥一会左转一会右转的,跟着转烦了,朝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梁弥被打的往前一扑,后脖颈瞬间显现了黑得发紫的手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