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明显更加现实,也更快速。
借着占田一案,皇帝在朝中要大查各个世家贪污腐败之事,任命崔在衡负责此事,顺带将官员违法乱纪的事查一查。
太尉不反对,可连楚相也不反对。
这摆明了就是在给崔在衡开路,哪个世家是全然干净的,天下就没有不黑的乌鸦。
崔在衡下手的对象也极有门道,大世家不挑,就挑那些弱势的中等世家和那些小世家。
楚相的默认,让他们这些靠着楚家的中小世家遭了殃。本就指望着楚家手缝中漏出的那点肉,但楚相却任由崔在衡侵占了他们的利益。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参与了党派,不仅没吃到肉,连面前摆放的肉汤都收了,楚相也未给个交代,这如何平得了人心。
说实话,严宽济也不明白楚相在想什么,楚相做出这个决定前,曾邀请严宽济到府中畅谈,严宽济便发问,为何要这么做,但楚相并未给出解释,反而预料到这些人定会生乱,让他帮忙应付一下。
果真如此,这几日楚相上完朝,回了家中,便闭门不再见客,于是这些人便寻到自己面前来了。
严宽济瞧不上这些贴着大世家才能过活的人,这些人不过是些吸血的蚂蟥,平日里无事时表忠心,有事时一个都见不着,有了他们和没了他们,差别也不大。但楚相让他帮忙应付,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些什么。
严宽济打了好大一圈太极,从自己跟随楚相的不易,再说到宦海起伏,总是正常,最后总结楚相心中有数,对他们的损失和贡献都记在心中。
底下众人见严宽济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心中失望。但中书令愿意给他们打哈哈,他们还敢言出个一二三?
都非官场新手,瞧着严宽济的态度便知晓此事是不能解决了。
王仁川心中失望,提出告辞。
严宽济对他极力挽留,拿出了上好的银毫,叫王仁川莫要心急,邀众人共饮。
他们自然推拒不得,坐在严府如坐针毡地喝了一会儿茶,这才离去。
临行前,严宽仁还要仆人给众人分发银毫。
王仁川拎着那袋子银毫,只觉脑子发晕,走出严府时打了个趔趄,好在有侍从扶着没有跌跤。
事情没有解决,这些个跟着王仁川来的人围在他身前,询问王仁川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王家与他们不一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日里也颇受楚相看重。亲弟为了表忠心,当了靶子被贬谪,对于还在上升的王家而言无异是个极大的打击。因着王仁寿,崔在衡重点针对王家,王家失官位者不在少数,受损最为严重。
上面的大人物能大而化之,王仁川可不能。
王仁川实在没有力气再应付他们,今日这茶可是要命的茶,这茶堵了他的嘴,还浇灭了他的心火。
这些人打着的主意,王仁川当然知晓,他也有自己的心思,找这么多人来也是指望着给严宽济施加些压力。
显然,他的心思打了水漂。
他知道这严宽济没什么己见,就是当年命好,跟对了人,只跟着楚相就成了事,不比楚相精明足智。本想从他口中探听消息,却不想他真本事没有,甩锅敷衍的手段倒是炉火纯青。
王仁川只觉绝望,王氏除了他们哥俩在朝中就没什么要职,楚相虽允诺让他升官,但那都未成定数,更何况,王氏如今被崔在衡针对得只差分崩离析了。
若是王氏倒了,现在同他一起,一口一个王大人的同袍们,只怕是迫不及待地要从王氏分一杯羹。等到楚相反应过来时,看到几乎一无所有的王氏,又能给王氏多少,一个家族败落何等简单,想要再重新聚拢,谈何容易?
莫非真的就只能坐以待毙?等着楚相的补偿?
其余人见王仁川这般态度,也只能暂时作罢。
王仁川正要乘轿离开,却被一位满面菜色的官员叫住,“王大人!”
王仁川回身,目光微凝,“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