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有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做事向来不喜欢精打细算,能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非太多心思。
细细筹谋只在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才需要。显然,不得民心还一直被排挤的余知县并没有这个自觉,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春风吹又生……那便连根拔起。”
……
赵长枫咬着笔杆,思索半晌,歪歪扭扭地在纸上落下几个字。写完后她甚是满意地欣赏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一点不对劲,又把写好的纸放下了。
原著中赵长枫的笔迹是怎样的?这鬼知道,作者压根都没提过。
她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字,叹了又叹,还是忍痛撕掉了。
她叫来院里的婢女,称自己手不舒服,让婢女代笔。
婢女一脸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今天又在整蛊什么,但还是在赵长枫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写完了。
赵长枫这下终于满意了,折了信装进信封,便差人送去给赵清钰。
听说最近商会内部不太平,赵清钰折腾完商会的事情又去了南边,算算日子,正好赶上她想要赵清钰帮忙干的事。
……
观启驿站附近,听水阁,四楼雅座。
赵清钰接过底下人的信,拆开细细看了一遍。
他面色沉静,看完后不言不语地将手下人好不容易截来的信件烧了。
听水阁坐落于临启县往南边的边界,从南边来的人员、物件都要在观启站出入,接受驿站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能继续运输传递。
“大公子,接下来怎么做?”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留着一撇胡须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桌旁,询问手里捏着一个无名信封的年轻男子。
听水阁是赵家的产业,掌柜是个长袖善舞的机灵人,一接到赵清钰“留意驿站异常情况”,便让安插在驿站内的手下将张家的信件暗暗誊写了一份送出来。
赵家跟张家并不是一直这么不对付,也就是近一年的事,自从张家换了张为胜当家主事,行商风格便大变样,原本说好的地基工程归张家,上部工程建设归赵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张为胜却把契约书一撕,翻脸不认账了。
张赵两家盘踞临启县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在商会中话语权极大,两家的契约书关系到许多小本商人的存亡,契约一毁,许多商人纷纷去找张为胜要个说法,但张为胜拒不见客,偶尔开门见几次客人也只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欠揍样,久而久之,小本商人知道张家这位新当家不是个好鸟,也就心灰意冷不抱希望了。
但赵家也不是好惹的,即使赵殷成这个老狐狸暂时无法坐镇,也还有新近崭露头角的赵清钰从中周旋,原本因赵殷成被县衙羁押而对赵家失去的信心的商会,在赵清钰的走动下渐渐松动,原本在落空边缘徘徊的几份工程契约终究被签了下来。
赵清钰有心想找一下张为胜的麻烦,但最近出现的猎户证言却再次闹得沸沸扬扬。
人心向背,商会那帮人再次跳脚,赵清钰分身乏术,只得随口胡诌几句暂时摆平了他们,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直到接到赵长枫的来信。
他这个一向只知道喊打喊杀、给把刀就能上战场一打五的妹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写信让他务必截下张为胜九月十二日的信件。
姓名、日期清清楚楚,但小枫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她怎么会知道张为胜会在今日寄出信件?难道她知道张为胜在信里写了什么?
火焰沿着纸张慢慢燎至信件的最后一角,赵清钰松开手指,若有所思。
这是张为胜向远在长安的姑姑求助的信,大意是说自己在临启县遇到点麻烦,希望姑姑伸以援手。
张为胜的姑姑是如今工部侍郎的妾室,这封信看似是向自己的姑姑求助,实则是在向工部侍郎求援。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搞什么鬼,但此举显然能给张为胜添堵,赵清钰不做多想,只让人盯着驿站,如果再有张为胜的信件,一并截下。
听水阁掌柜应了声是,给赵清钰添完茶就退下了。
临启县似乎有好戏即将开场,赵清钰算算时间,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上这份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