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觉却是突然凑近,仔细端详起启北扉的脸来。
“我说燕王殿下,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双标啊。”
启北扉下意识退后一步,问道:“何为‘双标’?”
渐觉见他后退,竟又上前一步。
“你看你,第一次见面时还一口一个‘本王’,这会儿倒是改说‘我’了。”渐觉不紧不慢地问道: “怎么,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如此近的距离,渐觉眼中的戏谑在启北扉面前暴露无遗。
启北扉没有说话。
渐觉的视线直直地望进启北扉深不见底地眼眸里。
但也只是过了两秒他便重新站直身体,他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可惜你这脸上的假面皮太厚,我一时也看不出脸红没有。”
不说还好,此刻启北扉倒是后知后觉的有些脸热。
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猛地放下手。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启北扉压抑住心中的烦躁,问出了他昨日便想问的问题::“阁下是如何看出来的?”
“不告诉你,”渐觉长腿一伸坐在了石椅上,抬眼看向启北扉,“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答应我以后要带着我一起玩啊。”渐觉一脸狡黠的笑道。
启北扉:“......”为什么每次这人的回答都这么让人出乎意料呢。
“皇位之争,岂是孩童玩闹。“启北扉语气中透出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不悦。
“这么凶做什么?“渐觉故意放软语气,眼神中略带埋怨。
启北扉下意识收起架势。
渐觉又笑了,笑得得意。
启北扉意识到自己又被戏耍,有些恼羞成怒。
“好了好了,“渐觉收住笑,”我不笑便是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逗一逗眼前这人,就好像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别的表情,很有成就感一样。
“你刚回贡都,毫无根基,有人愿意帮你,难道不是好事吗?“渐觉不解的问,”更何况,还是我主动提出来的,都没用得着你三顾茅庐。“
启北扉听出渐觉好像是真的不解,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
可启北扉却只觉得好笑。
也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吧。
启北扉还在为了生存蝇营狗苟,不惜给仇人的儿子下跪。
可眼前这人却骄傲的认为没有人会拒绝他。
主动来帮他?
这算什么?
对他的施舍吗?
启北扉只觉内心突然生出一股烦躁,眉眼间都带了几分阴沉。
他赌气一般将刚刚渐觉给他的锦囊扔回了渐觉怀里,渐觉拿着锦囊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启北扉却没有和他对视,他转过身,语气中满是冷淡疏离。
“阁下请回吧,本王这里庙小,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丞相府。
渐觉躺在床上,手里正举着锦囊仔细端详。
不应该呀?
他给了这么大诚意,怎么还会有人拒绝呢?
像是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难题,渐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启北扉刚刚离他而去的背影。
殊不知此刻的启北扉也不好受。
回到卧房后他渐渐冷静下来,突然就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可笑。
他这是怎么了?
按照以往他的作风,有人愿意帮他,他不应该欣然接受,然后好好利用他一切可以利用的价值吗?
为什么他拒绝了?
为了那突然涌上来的自尊心吗?
真是可笑,启北扉眼中满是不屑。
在成大事之前,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尊心这种不重要的东西,他完全可以舍弃。
启北扉从袖中拿出本是用来防身的匕首,随后撩起了衣袖。
匕首划破手臂,启北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血从伤口里流了出来,然后顺着手臂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这样的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了。
启北扉勾唇,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第二天一早,启北扉刚用完早膳,七阳便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为了能让太子等人放松警惕,启北扉每日都要喝能压制内力的药物。
启北扉看着桌上那一碗黑漆漆的液体,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拿起碗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干净。
真苦。
启北扉在心里暗暗道。
但已经没有人会给他喂一块糖果了。
七阳在一旁有些担忧:“主子,其实这药不必每日都喝的。“
强行压制内力,肯定对身体无益。
更何况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身体哪里受得了。
启北扉淡淡道:“最近太子盯本王盯得紧,凡事都要多加小心。“
七阳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启北扉又问道:“已过半月,还是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吗?“
七阳知道他说的是谁,连忙回道:“回主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启北扉眉眼冷了几分。
七阳继续道:“那晚那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属下派出去很多人,但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不是那日亲眼所见,属下都要觉得……”
“觉得什么?”启北扉冷声问道。
“觉得,觉得他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