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白麓山庄,
崔瑜颤颤巍巍地走下马车,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时候靠着喘气。
环顾四周,静谧无声,蒋同源瞧了一眼崔瑜,叮嘱士兵立即带走车夫,免得被秋后算账查到他的头上。
崔瑜闭上眼睛,也不知自己是何心境,但恍恍惚惚间听见林中一声鸟叫。
心中猜想,大概是京城传来的消息。
蒋同源道:“美人,山间晚风寒凉,我已经差人把你的院子收拾好了,先进去?”
一袭白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动,月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在她的身上,宛如画中的仙子,美得让人窒息。
“不急。”崔瑜起身去林间,摘下白鸽脚环上的信筒,轻轻挑开火漆,抽出里面的信纸。随后又借着旁边士兵的火把,快速地看了一遍。
是桃酥的字迹,说京城忽然出现一位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崔琅华也未发现端倪。
能骗过一起长大的崔琅华?
是该说她真有些本事,还是.......货真价实?
信纸手中翻转着端详了片刻,崔瑜面色沉重,想起自己这些年一直费尽心思躲着崔琅华,便愈发不解。
以往,无论是交际圈,亲友圈,崔瑜都尽量避开了和他们相处,为得就是不暴露身份。
可她却急着自证,急着落实自己身份,将她取而代之。
除了崔白玉本人,崔瑜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崔白玉居然能回来?
那她是不是也能回去?
蒋同源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瞧着那信纸,皱起了眉头。
而崔瑜注意到蒋同源的目光便把信纸递给了他。
“.........”尴尬笑了一声,帮着她把信纸烧毁,“你们交流的方式真挺特别的,一张纸都是稀稀拉拉的黑点,保密措施可真到位。”
崔瑜道:"摩斯密码,你可以留着那张纸研究一下,以后行军打仗,用这个交流能防止敌军窃取军事机密。"
“这么玄乎?”蒋同源一点儿尴尬的表情都没有,眼睛又眯了起来,“那辛苦美人教教我?”
他的目的很明确,崔瑜必须要心甘情愿留在江左。
崔瑜凉凉一笑,道:“总督大人虚心求教,我自然不好推辞,可你和马夫串通一气,我这脑子乱成了一团,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
“马夫?”蒋同源挑高了眉毛笑了笑,“美人,我冤枉啊,我真没这个意思!”
天色已晚,崔瑜没有力气跟他计较什么,在心里头叹气,沿着彩石路走过一片花丛,跟着人穿过走廊,绕过绣着狻猊的幕壁,来到白麓山庄后院。
蒋同源嘱咐好院里的下人,走上门口石阶,朝着屋里的人说,道:“今夜好好休息,有事让下人来找我。”
崔瑜在茶几旁一张太师椅上就座,看着窗外檐下摇晃的风灯,“先进来,我有事要问你。”
难道是美人计?蒋同源心想自己喜欢好看的美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碰的,“这不好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崔瑜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你的人嘴,都不严?”
开玩笑!蒋同源紧了紧腰带,大步流星进屋,钝钝看了她一会儿,欲言又止。
崔瑜上下打量着他,愣了一愣,“怎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蒋同源道:“修行千年的狐狸吃人,娘娘是吗?”
崔瑜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将灯火挑亮了一些,继续说道:“总督应该也知道京城的消息罢?”
“消息?”蒋同源挑了挑眉,“美人是说,京城有个人在顶替你的位子?”
崔瑜笑了笑,不置可否。
“皇后娘娘心系北境安危,过几日要在相国寺举行祈福礼,斋戒半年,祈祷陛下凯旋而归。”蒋同源慢慢说道,“我本以为是娘娘掩人耳目的把戏,如今再看,似乎是要鸠占鹊巢。”
桑榆舞坊和南北茶楼全部遣散,甚至已经开始将手伸向影卫。
再这么下去,她怕是回不去了。
崔瑜缓缓转动着手上的红玉戒指,暗自后悔,觉得此行实在是鲁莽。
可这事情赶得太寸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崔白玉回来了。
在这个节点?
书中的结局是君明臣贤,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难道不是咸鱼那本书的故事结局才会扭转时空将两人换回来?
蒋同源微微皱起了眉头,再也沉不住气,抽出腰间的匕首,压在崔瑜的肩头,“我还是想不明白,京城里那个是假的,还是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