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看着沈槐在炉火跳跃的光影下，沉默而专注地盯着瓦罐的侧脸，看着她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颊和冻裂的手背。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酸楚，猛地冲上眼眶，烫得她几乎落泪。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沈槐放在炕沿上的、那只布满老茧和冻疮的手。

沈槐的身体骤然一僵，像被烙铁烫到。她没有立刻抽回手，只是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温天，里面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温天从未见过的、深藏的慌乱。

“冷……”温天烧得糊涂了，只觉得沈槐的手虽然粗糙，却莫名让她安心。她像个寻求温暖的孩子，把那只冰凉的手更紧地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汲取着那份令人心安的凉意和力量，喃喃道，“别走……”

沈槐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她僵硬地任由温天抓着，脸颊贴着自己的手背。炉火跳跃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暗不定。过了许久，久到温天以为她会抽身离开，沈槐紧绷的身体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松懈下来。她甚至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用拇指的指腹，在温天滚烫的额角，轻轻蹭了一下。

那是一个笨拙到极点、却温柔得足以击碎所有心防的回应。

温天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渗进沈槐粗糙的手背皮肤里。她沉沉地睡去，握着那只手，像握住了整个世界唯一的锚点。

第二天清晨，温天是被一阵慌乱的拍门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惊醒的。

“温医生！不好了！沈队长…沈队长她…”

温天的高烧还未完全退去，头重脚轻，但“沈队长”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的混沌。她猛地坐起，昨晚模糊的记忆瞬间回笼——沈槐出去给她采药了！那雪夜里的砍伐声！

她连滚带爬地冲下炕，胡乱套上棉袄冲出门。外面天刚蒙蒙亮，雪停了，但积雪很深。几个村民围在知青点院门口，脸色煞白，七嘴八舌：

“昨儿半夜…看见沈队长背着篓子往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