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念倚着电梯墙愣神,电梯门开,楼下的邻居走进来。
陈心念回过神,和邻居打招呼。
邻居问:“你家是楼下的洗手间漏水了吗?”
陈心念一愣:“没有啊?”
邻居道:“奇了怪了,昨天楼上有半夜的水声。”
淋浴间反常的半夜水声,刘盛凌的反常高热。陈心念不由自主地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意识到刘盛凌多半在对她使苦肉计。
邻居又问:“你弟弟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
“其实他不算我亲弟…”陈心念无意识地否认两人的姐弟关系,瞧见邻居愕然的表情,她回过神来,告诉邻居,刘盛凌出国继续学业,又道:“可能是昨晚下雨,水管的问题。”
陈心念决定不去管刘盛凌,赴和祁宇轩的约会。她走出电梯,迎面碰到门童为她开门,这才发现自己到了一楼。
陈心念拐进楼梯间。
通往地下车库的灯光昏暗,晃得人分神,陈心念差点摔跤。她来到车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双手空空,连车钥匙忘了带。
陈心念摸了摸口袋,好在自己的手机拿了。陈心念一面从车库走到室外广场,一边开了打车软件叫车。
心绪不宁间,司机提醒陈心念到了目的地。陈心念往外一看,竟是昨日来过的刘宅。她立时要改行程,司机却告诉她自己已经接了下一单。
陈心念只好下车。
昨日喧嚣热闹的刘宅大门紧闭,陈心念正准备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竟是本该在机场回来路上的忠叔走出来。
陈心念一颗心顿时悬起:“忠叔,您没有送盛凌吗?”
昨日里刘越峰提过,要忠叔送刘盛凌去机场。
忠叔否认:“他今早说你会送他,他没和你说?”
陈心念摇头:“他没叫我,可能怕吵我睡觉——”
越说越心虚,陈心念掏出手机给刘盛凌打电话,自己口袋里手机却响了。她当即挂断,拍自己的额头,直皱眉叹气:“我忘了,他手机落在家里,我给带来了。”
“行李箱拿了吧?”
“拿了。”
“没关系,机票拿了就行,手机落地再买。”
“现在都是用手机支付,没有手机他怎么上车呢?”
“英国习惯用现金,他在英国呆的时间长,会带现金的。”
陈心念来回走了两步,焦灼地说:“就算能去机场,盛凌也发高烧了。”
大门打开,一辆黑色小轿车驶出来。车窗降下,陈心念认出这是大伯刘越峰的儿子刘盛煜。昨天刘盛煜出差在外,他们和他没能碰上面。
陈心念喊了声大哥,刘盛煜朝她点点头。
忠叔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向陈心念告别,随口安抚:“没关系,现在管控不严,他上得了飞机。男子汉,发烧感冒算什么?”
陈心念目光转向刘盛煜,发现车窗已然升上。她心里已有了判断,知道是指望不上刘家人了,后退两步。
车从她面前驶过,迅速消失在车流中。
深宅大院,墙白瓦黑,树木高深,瞧上去不喜迎客。只剩三两无关紧要的麻雀立在墙沿,朝她叽叽喳喳,施舍着无甚大用的同情。
陈心念重新打了个车,往机场去。
一个小时之后,陈心念抵达机场。刘盛凌所在的航班早已起飞,她找工作人员查询过后,发现刘盛凌并没有上飞机。
陈心念急得团团转:“请帮忙查下监控。”
工作人员拒绝,解释乘客没有上飞机并不是可以查监控的理由。
陈心念恼得和工作人员争执。
手机铃声响起,是祁宇轩来电。
他问她到哪儿了。
陈心念这才想起还有约会这回事,她忙不迭向祁宇轩道歉,提及刘盛凌不见的事,希望他帮忙寻找。
祁宇轩一口应承,又问:“他和你吵架了?”
陈心念含糊地说:“就骂了他几句。”
祁宇轩说:“你不会无缘无故骂他。是不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提了些过分的要求?”
陈心念抿抿唇,回答道:“这个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见了。”
祁宇轩叹道:“也这么大的人了,骂了几句就气性这么大,英国也不去了闹着离家出走,你以后别惯着他了。”
陈心念本就心焦不已,听到这番数落刘盛凌的话,心下不悦。她不耐烦道:“你不也经常去收拾你妹的烂摊子吗?更何况现在盛凌父亲过世了,他现在发着烧心里还脆弱的很。”
祁宇轩沉默。
察觉到自己对祁宇轩的失态,陈心念扶着额头说:“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祁宇轩说没事,宽慰陈心念,他这就发动亲友帮忙找人。
陈心念挂掉祁宇轩的电话,去机场警务处交涉,查到刘盛凌确实从机场大厅离开,还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又通过警务人员找出租车平台申请查询刘盛凌的踪迹。
等待期间,陈心念给认识刘盛凌的人逐个打去电话,寻找刘盛凌的下落。
警务人员给陈心念递来一杯水,让她别着急:“可以静下来想一想,你弟弟平常不高兴的时候,都爱去哪儿。”
陈心念喝了口水,低声说:“他从前在我面前,几乎没有不高兴的时候。”
陈心念双手捂着头,眼睛泛酸。从前她很多不高兴的时候,刘盛凌都陪在她身边安慰她,而她自己却很少去注意他的负面情绪。
——好,你不要我,我这就去找要我的。
陈心念猛地从椅子上起身,撞翻了一杯水。她来不及顾及,同警务人员急切道:“我知道我弟可能去哪儿了!”
她之前陷入了误区,认为刘盛凌口中“要我的”必然是活人。刘盛凌“没了”她这个“姐姐”,无非是把刘家人当亲人。她却没想过,也有可能是他过世的双亲。
警车在路上疾驰,陈心念收到了出租车平台的反馈,刘盛凌的确打车去了刘越岭墓地所在的陵园。
途中,陈母打来电话。
陈心念接通便问:“你找到盛凌了?”
此前在警务室,她给陈母打电话没打通,便给陈母留言,望她帮忙留意刘盛凌的动向。
陈母焦灼道:“你别管刘盛凌了。我在李叔这儿,你快来帮帮我。”
陈心念不耐烦问:“你又怎么了?”
李叔是刘家的世交,主营典当行和画廊。陈母不时把刘盛凌父亲买给她的东西典当换钱后吃喝玩乐。此事刘家人也知晓,因此更瞧不上陈母。
陈母典当的物品价值有时不如预期,便爱找李叔吵闹。李叔看在刘盛凌父亲的份上,对陈母算是宽厚又忍耐。
陈母压低声音:“我和你李叔有些误会,被他压在典当行了,只能指望你了……”
“你讹人钱了?”
“就是借了点钱,没来得及还。越岭一走,他就不肯通融了。”
“借了多少?”
“没多少。”
“我挂了……”
“别挂别挂,借了一千万……”
陈心念心里咯噔一下,摁眉心:“你赌博了?”
陈母含糊道:“也不算赌,就是投资……”
正说着,陈母忽地惊叫一声,哭喊道:“念念,你再不来!我就要被剁掉手指了。你快来!”
话音落,电话挂断。
陈心念摊靠在座椅上,无力地闭上眼。五分钟不到,陈母的电话又打过来,陈心念掐断,直接拉黑陈母的电话。
警车在陵园停下,陈心念刚下车,便见祁宇轩迎上来。
祁宇轩一见到陈心念就道:“盛凌在他爸爸墓前。”
陈心念闻言就往陵园里跑。
祁宇轩拉住陈心念:“别急,他看起来还好。”
陈心念挣脱祁宇轩,一边往前冲一边恼道:“看起来好算什么好,得医生去判断好不好!他发着高烧,随时可能变成肺炎!我怎么能不急?你找到他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不直接送他去医院?”
“我劝了,他不肯,我总不能把他打晕了带去医院。”祁宇轩来到陈心念前面,挡住她的去路:“你别见他。”
陈心念不解:“为什么?”
“刘盛凌对你的感情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