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剑呢?”
这实在是个好问题,谭昭从不是一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但西门吹雪这个人很奇怪,回顾过去数次与对方相遇,对方都会问一样的问题,这实在很难不让谭昭陷入回忆。
而也因为这份回忆,让他失了逃跑的先机,毕竟……会拖他后腿的损友实在太多了,东方不败就是其中翘楚。
“他的剑在本座这里,剑名不给。”
谭昭闻言,这才想起来昨晚气糊涂了,没想起来带上不给剑回房睡觉。
西门吹雪听罢,却是气势陡然变冷,眉峰蹙起耸得跟江南的小山丘一般:“剑客的剑不随身携带,你对剑不诚。”
好家伙,陆小凤根本没来得及阻止西门开腔,当然了,他也没能力阻止西门做什么,所以他只能疯狂给朋友找补:“那个谭兄,西门这人爱剑成痴,故而对剑客的定义比较苛刻,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话,自然是悄声对谭昭说的,可见他并不希望两人拔剑相向。而事实上呢,谭昭也不生气,毕竟这就是西门吹雪的风格,如果他不说这一番话,他反倒要觉得对方是被人掉了包,比如某个罗刹鬼假扮之类。
西门吹雪是个真正的剑客,且最初的时候谭昭习剑,也有对方的印象,即便与他相识的不是这个“西门吹雪”,谭昭也做不出糊弄人的举动。
于是他听到自己开口道:“诚与不诚,非是这些外在的条条框框决定的。此刻它虽不在我手中,你又岂知我手中无剑呢?”
这话一出,整个野店瞬间安静下来,包括那边在柜台上数铜板的宫九,都一脸认真地转了过来。
满打满算,这屋内,足有三个剑客。
“但求一战。”
谭昭就有些头疼,不过还没等他头疼太久,另一把声音就响了起来:“凡事总该有个先来后到,若要一战,也该是本公子先。”
……怎么的,当他守擂台的啊。
西门吹雪转头看人,却见是一锦衣公子,生得龙章凤姿,气势却不同于王孙公子,他手提一柄宝剑,却也是个剑客。可作为一个纯粹的剑客,西门吹雪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根本没做理会,毕竟在他看来,此人身上杂念太多,根本不该习剑。
习剑者,须得诚于剑,这江湖上有很多剑客,可真正习剑的,却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这气氛,已经冷凝到连呼吸都困难了,陆小凤已经想跑了,而就在这时,竟还有勇人施施然地开口:“若我当真出剑,便是以一敌二,你二人也全不是我的对手。”
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即便不依凭花里胡哨的仙术手段,也可以教训小朋友。
一旁快乐吃瓜的东方不败挑了挑眉,眼里轻泄出几分笑意,对嘛,这才是他认识的宁一崇,天生就自带一股独特的疏狂自信。
也是他从前,最想活成的模样。
陆小凤方到此时,也完全确信谭昭真是习剑的,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唯有剑客才敢说这般张狂的话。至于刀客,那是一群能动刀子就不说话的主,有说话的功夫,早就提刀子砍人了。
“以一敌二?哪个二?”很明显,宫九又开始纠结他的算术了。
谭昭昨晚被人追了一路,真的很难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九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被人骗过钱?”就这算术能力,活生生一只大肥羊,他要是没钱了,首选绝对是这位主。
问起这个,宫九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不过他很快笑了起来:“敢拿本公子的钱,便是卖命钱。”
……好家伙,真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呢。
“所谓礼尚往来,本公子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我如果拒绝呢?”
宫九却自顾自地发问:“你的算术,很好吗?”
“尚算可以。”
“那你觉得,此间有几位你的朋友?”
谭昭忽然沉默,他好像有点懂这位九公子的逻辑了:“若我回答只有一位,你不会是准备将你我之外的人都杀了吧?”
宫九立刻笑了起来:“谭兄,你合该做我的朋友。”
……好家伙,这里满打满算五个人,就你不是我朋友来着,这强盗逻辑简直没谁了,跟这种蛇精病打交道,他宁可和西门吹雪比剑。
至少,西门吹雪的剑是不会骗人的。
况且现在西门吹雪的剑尚且稚嫩,他还真蛮想领教一下初期冰雪剑神的剑招。
于是他在莫名其妙和宫九拉扯了几句后,忽然转头对战意凛然的西门吹雪道:“要战便战,出剑吧。”
西门吹雪几乎是下一秒就拔了剑,他也没再理会对方为什么不拿剑,因为此时此刻,他只需明白对方是个高明的剑客,这就足够了。
小店面积小,自然施展不开,没过几息,两人就打到了外面,更准确来说,是谭昭不想赔钱,引着西门吹雪到了外面打斗。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哪里看不出两人的强弱。
东方不败提着不给剑,随意地靠在门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他倒是比本座想象中要惜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