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乲安把双氧水放回医药箱,“跟你一样凶。”
轮椅转动发出吱呀声,林乲坵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是吗。”
“哥。”林乲安突然蹲下来握住轮椅扶手,“美国……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林乲坵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木质的纹理硌得他掌心发疼。
“我也想带着你,”林乲坵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但大姑那边,我……我怕你受委屈。”
林乲安蹲在地上,额头抵着哥哥的膝盖,校服裤子的布料粗糙,蹭得她皮肤发红。
“谁都欺负我们兄妹俩。”林乲安声音闷闷的,“要是爸爸妈妈还在,谁敢这么对我们。”
窗外的路灯突然亮起来,照亮林乲坵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小安,不要哭。”他抬手想摸妹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指尖微微发抖。
“哥你明明那么优秀。”林乲安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明明有大好前途,为什么……”她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一滴眼泪砸在林乲坵的膝盖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哥哥……我想爸爸妈妈了。”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像个迷路的小孩。
林乲坵深吸一口气,轮椅的金属扶手冰凉刺骨。“哥哥在美国努力学习,好好治疗,等着哥回来。”
林乲安突然扑进哥哥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她哭得浑身发抖,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都流干“要和哥分开了……”
林乲坵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投下的影子在墙上摇晃。
林乲安随便扒拉了几口面条就上了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走到林乲坵房门前,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敲门。
“哥哥,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里面传来林乲坵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
“我睡不着。”林乲安靠在门框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下摆。
门开了,林乲坵坐在轮椅上,床头灯暖黄的光映着他的侧脸。
“你啊,和小时候一样。来吧,上我屋。”
林乲安钻进哥哥的被窝,闻到熟悉的洗衣粉味道。
“哥,我想咱们之前的房子。”她小声说,手指揪着被角。
林乲坵推着轮椅靠近床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现在那是大伯家,不是我们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林乲安听得出里面的苦涩。
“我很讨厌大伯家。”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离开?我想去送你。”林乲安突然抬起头。
林乲坵的目光柔和下来:“好啊,你看着哥离开。”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们手腕上系着的红绳上,林乲安伸出手,和哥哥的并在一起,上面的朱砂刚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这是爸妈给买的,我们可要一直戴着。”林乲坵轻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条褪色了些的红绳。
林乲安点点头,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往哥哥身边蹭了蹭,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他身边,夜风轻轻掀起窗帘,带着夏夜特有的温热,兄妹俩静静依偎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林乲安把书包甩到肩上,朝屋里喊了声:“哥,我要去学校啦。”
林乲坵正在厨房热牛奶,闻言探出头来:“路上小心,放学早点回来。”
“知道啦!”林乲安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手腕上的红绳在晨光中格外鲜艳。
刚到教室门口,季梅梅就扑了过来:“小安,你终于来学校啦,嘻嘻。”她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睫毛膏刷得又长又翘。
林乲安连忙往后躲:“干什么啊,别把粉底液蹭我脸上了。”她伸手挡住季梅梅热情的拥抱,却还是被蹭到了一点腮红。
季梅梅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真的,你和李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亲亲了吗?”她眨着八卦的大眼睛,满脸期待。
林乲安把课本重重地放在桌上,耳尖微微发红:“你觉得呢。”她故作镇定地整理着书桌,却把铅笔盒碰掉在了地上。
“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呀,”季梅梅弯腰帮她捡东西,不依不饶地追问,“快告诉我,我想知道,我们可是好朋友呦。”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撒娇似的晃着林乲安的胳膊。
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映出两个少女嬉闹的身影。林乲安红着脸推开季梅梅,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校服衣角:“吻手……算吗?是上个星期的事……”
季梅梅猛地倒吸一口气,双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我的天啊!小安!”她一把抓住林乲安的手腕,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感觉怎么样?快告诉我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