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青枫的话音落下,薛子翛陷入了沉思。她确定当夜在弘济寺时,所见到的裴钰与往日所见有些许不同,较往日更高大一些。再关联后来那个梦中所见,薛子翛心中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这位“张三”女侠,怕不就是前世那个事事与她争论不休,互相看不顺眼的裴钰吧!
当下,薛子翛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只觉得荒谬至极。可当她细想时,又觉得充满了可能。
“张三”女侠那张与裴钰极其相似的面,就是最大的证据!
于是便有了今晚的,劝酒之行。
薛子翛站起身,走到裴钰身旁,推了推他:“夫人、夫人,你还好吗?岚儿?孙岚?张三?”
趴在桌上的裴钰一动不动,毫无所感,仿佛叫得并不是他一般。
薛子翛眼眸一转,她俯下身子,凑在裴钰的耳边,慢慢开口:“裴钰?”
吐出的热气呼在裴钰的耳朵上,他只觉得耳朵有些痒,伸手挠了挠。
薛子翛见状屏气凝神,还以为他被她吵醒了。
没想到裴钰只是皱着眉胡乱挥了挥手,仿佛是在表达被吵的不满,随即在薛子翛觉得或许是自己猜测有误的时候,开口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即使薛子翛心中对裴钰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丝猜测,可当他酒醉后忘记夹起嗓子,用自己原本有些低哑的声音应喝的时候,薛子翛还是感觉到了一道惊雷劈在了自己的耳边,劈得她外焦里嫩、头晕目眩,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
薛子翛扯着嘴角想笑一笑,可泪水先落了下来。泪珠顺着面颊流到了她的唇边,薛子翛顺势咽了下去。
一时间,嘴里全是泪水苦涩的味道。薛子翛回过神,伸手抹了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水渍,喃喃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似笑非笑,欲笑还哭,又哭又笑。
眼前人的样貌与坟墓前那个人的样貌逐渐重叠,慢慢重合。
薛子翛看着眼前这个,大概是睡得不太舒服,皱着眉头的裴钰。见他砸吧了几下嘴,忽然伸出手,手指虚虚握拢,仿佛捏着一只酒杯似得,猛地开口:“好酒,干!”
被吓了一跳的薛子翛顿时破涕为笑,一脸的嫌弃。她试探着伸出手,穿过裴钰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裴钰的头顺势靠在了薛子翛的肩头,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
薛子翛涨红了脸,咬着牙:“没错了,一定是你,裴!钰!你可真沉!”
这堪堪不过数十步的距离,薛子翛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好不容易将他放在了床上,薛子翛抹去额间的汗水,喘着粗气。
看着眼前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裴钰,薛子翛愤愤不平,伸出手指虚虚地点着他,抱怨道:“我辛辛苦苦把你抱回床上,累得半死,你倒好,睡得真香。”忽然计上心头,她嘿嘿一笑,摩拳擦掌。
一阵兵荒马乱后,裴钰被扒得只剩一件单薄的寝衣,还没给盖被子。睡梦中的他感觉到了阵阵凉意,双手胡乱地摸索了半天,结果没能找到被子,只能用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薛子翛长舒一口气,将手中捏着的、裴钰的衣服,恍如天女散花般,随意一丢。看了几眼后,她又上手调整了一番地上那些衣物的位置和细节。
“不错。”薛子翛起身拍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看着地上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地上的衣服被丢得各处都是,从方才喝酒的座椅处一路延伸到床边。衣服摆得胡乱又不失美感,却又能从中看出一边走一边脱的急切之意。
薛子翛又朝里走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钰,伸出罪恶的双手,将他环抱着自己的手撒开,然后用力地扯开他寝衣的衣襟,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酒醉后的皮肤隐隐透着一丝粉色,着实雌雄莫辨。
正想朝亵裤伸手时,薛子翛想了想,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两声,收回手换了个方向,将叠在脚后的锦被扯了过来,盖在裴钰身上。
“算了,还是给你留条裤子,留点颜面吧。希望明早醒来,你会喜欢这个‘礼物’。”薛子翛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没见到身后床上睁开眼睛,支起上半身,一脸复杂看着她背影的裴钰。
原来,方才薛子翛扒衣服的动静着实有些大,裴钰迷迷糊糊有些醒了过来,直到听见薛子翛落在他耳边的声音,才真正清醒。
裴钰的眼底还带着几分醉意,更多的却是悔意。见薛子翛关上了房门,他抬手“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悔不当初:“我为什么要喝酒?怪不得说喝酒误事、误事啊!”
他恨不得仰天长叹,最终只能紧紧攥着拳头在床榻上砸了一拳,眼神中闪烁着战意:“好好好,好得很。薛三,你等着,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