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盘点过后证明,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有许多宝物不知所踪。账册上毫无记录,掌柜也是一问三不知。
薛子翛并未错过掌柜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摆明了所言并不完全属实。可那掌柜不愿开口,她也不能强逼人家开口。那掌柜在这珍宝斋已有数年,想来对这货不对册的情况必定是清楚的。
于是薛子翛便安排墨雨趁夜去那掌柜家中一顿找。果然,在柜子的深处找到了另一本账册,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这些年铺子中物件的去向。
而那本账册,便是眼下薛子翛正在翻阅的那本。
按那账本上所记载,那些物什虽然还谈不上价值连城,可若是正常出售,这珍宝斋也不至于会变成如今这难以维持的地步。
可话又说回来,大户人家又怎会为这点小利而置自家名声于不顾呢?想来,必是有人以此行大方之事,换取其他的利益。
这人是谁,薛子翛心中了然。毕竟,这薛家上下,除了二叔薛健,也无他人经营商铺了。
“二叔究竟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觉得我太过废物?居然就将这间铺子毫无顾忌地交到我手中,是觉得我一定发现不了这些事情吗?还是留有后手,觉得即便我发现了,也对他无关紧要?”一切发生的太过顺利,薛子翛心中反而有些多虑,“该不会又是一个圈套,让我往里钻吧?”
想到此,薛子翛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万家酒楼之事。当时便是因为二叔时常在她耳边念叨,万家酒楼是一间值得入手的酒楼,名声远扬又有成熟的管理,趁着东家急需要钱的时候低价转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于是,当时想做出成就证明自己的薛子翛,想都没想就顺着薛健搭好的台子爬了上去。可直到她接手后才慢慢发现,万家酒楼早已只剩一个空壳,不仅后厨之人早已离去,甚至还欠了许多外债、月钱。以至于薛子翛掏空了私库还不够,只能硬着头皮找叔父帮助。
出师未捷先欠债,族老们纷纷摇头,只觉得薛传的儿子,看来也并无什么经商之才。与其让薛传打下的江山被亲儿子败完,不如让薛健继续经营,毕竟二人也是亲兄弟。
“不过,既然眼下这珍宝斋归了我,那之前不论二叔与他们有何说法,都作不得数了。”薛子翛嘿嘿一笑,“二叔啊二叔,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薛子翛出其不意地处置了珍宝斋的掌柜,将其告上了大理寺,那本从掌柜家中找到的账册,便成为了物证。
大理寺少卿李铭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眸炯炯有神,两条眉毛乌黑浓密飞入鬓角,整个人器宇轩昂不怒自威。他身穿深红色官袍,头戴着一顶乌纱帽,正襟危坐。
掌柜倒是忠心,咬死了无人指使,是他自己仗着东家不常巡视,偷偷将库房里的东西当成了向其他大家族示好的敲门砖,换取一些好处。
面对掌柜满是漏洞的说辞,大理寺少卿李铭皱着眉头,对堂下之人十分不悦。可是这东家知不知情之事,无从证明,也只能到此为止。
少卿判处掌柜收监,那账册上的各家需按卖价支付差额。并嘱咐薛子翛,若是对方不愿付款,可来府衙请穆玖帮忙。穆玖,便是大理寺巡捕的头儿,是办案审讯的好手。
薛子翛笑吟吟地应下了。
薛健听到消息时,正在汪姨娘房中喝茶,享受着对方的温柔小意。
“父亲,出事了,出大事了。”薛子清恍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平日里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遇到点事就如此惊慌,不堪大用。”薛健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站在薛健身后捏肩的汪姨娘心中一紧,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恕罪,孩儿实在有些担心才一时失态。”薛子清躬身行礼,“父亲可知,珍宝斋的徐掌柜已被大理寺收监,少卿大人下令让他们将货款吐出来。”
薛健一惊,随手将杯盏放在身旁的桌上。可不知是心慌还是怎地,竟连杯子都放不好,打翻在地。他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珍宝斋?那家铺子怎么会到了他手中!”
“乒铃乓啷”。
薛健将桌上的瓷器尽数拂到地上,碎了满地。
汪姨娘一抖,提着裙摆就跪到了薛子清身旁,不敢抬头。
“父。父亲,那铺子,不是你亲自、交到三弟手中的吗?”
薛健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紧闭双眼似不愿面对,咬着后槽牙道:“薛、子、炀,你这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