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舞蹈老师最开始其实并不是舞蹈专业的,正如甜橙的前身是电器公司一般,他之前也不过是在这家公司里任职的一名普通员工,以并不优秀的履历被录取,成天琢磨着怎么跳槽到亲戚家的公司去。
但甜橙那位他从来都看不起的总策划,不知何时从哪弄来了一大笔投资,直接让原本濒临倒闭的甜橙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家娱乐公司,而他也因为业余时间曾经学过几年舞蹈,从原来坐办公室的,摇身一变变成了教授练习生的舞蹈老师,与此同时发生改变的,还有他骤然上涨的工资。
说来也奇怪,甜橙这家小公司里的人,混吃等死的多,像他这样能力不足却能担任要职的也不少,按理来说是一家根本不应该活下去的公司,这样的小公司,从哪拉来的这么大笔投资,能让它从业务的根本性上发生改变呢?
与自己那只是涨工资就高呼万岁、根本不想搞清楚状况的傻子同事不同,他一直是自认精明的。他将这个疑问一直珍藏在心底,直到某天他看到柳权的时候,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说来也碰巧,他曾不经意间撞见自己的上司点头哈腰地与一位看上去就尊贵无比的女士说话,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仅仅凭借她那周身的气度来说,便是一位非富即贵的人物。
而柳权的脸,便与那位女士的脸一模一样。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并且在偶然间,发现了这家公司真正的秘密——一切都如此草率,正是因为这家公司不过是富家公子玩票的一个玩具,而哄好这位公子,让他一直想要长长久久地玩完这场游戏,便是这个职场隐藏的任务。
正因如此,他向来对柳权毕恭毕敬,从来不敢让这位大少爷脸上不好看。而最开始的时候练习生们排挤柳权,他也看在眼里,只不过他并不会出面制止,而是假装不知情的模样对柳权施以关切。他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正是因为有那群白痴的对比,自己这份好才会被这位贵公子长长久久地记在心里,而自己以后的好处必不会少。
即便他一直以来都贯彻着这个原则这么做了,但如今柳权当着众人的面让他难看,他还是觉得自己本就不多的自尊心在摇摇欲坠。面对柳权的责问,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选择了以退为进:“柳大少,你这么说可就误会我了,这位新来的是什么水平,在新人评审会上,大家伙那么多只眼睛,都看在眼里的,就算他昨天努力练习了,还能一夜之间进化不成?”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进化呢?”柳权笑着说。
“……这。”他的表情微妙了起来,笃定是柳权在寻他开心,“这怎么可能呢?”
“只是你做不到罢了。”柳权说完看向言安冰,言安冰正巧在此时也与他对上了视线,微微点了点头,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可爱。
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在言安冰身上看到“可爱”二字的柳权内心已然举手投降,接受了自己心里奇怪的躁动。
“昨天下课的时候,柳权指导我练习了最新的舞蹈。”言安冰面对舞蹈老师说,“按照您上课的流程,应该在每节课开始的时候,都会有每个人展示舞蹈练习的环节吧?”
“话是这样没错……”
“那么,今天就让我第一个开始吧。”言安冰语气坚定的说。
——
漫长的一天过去,当时针指向9这个数字的时候,今天练习生的课程终于宣告结束。练习生们三三两两地从练习室里走出来,但今天选择按时下课的人格外的少,向来只有混子和跟不上进度的人加练的练习室,在此刻居然是灯火通明的。
大部分人在今天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留下来加练,显然,能改变一个群体平时的习惯,显然是莫大的刺激才行。而造成这刺激的源头,正在练习室的一角,和柳权低声交谈着什么。
言安冰眼睛亮亮的看着柳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颊因为激动泛起了点点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的,这俩不会是给吧。”另一侧,已经有练习生心怀不满地说。今天他们都亲眼目睹了言安冰坐火箭一般的进步速度,已经无法在业务能力上对他进行指摘。他们本来想对新人立威来找回自尊,但言安冰的出色表现反而显得他们这群练习了多年的老人是废物。事已至此,他们只能对言安冰进行一些私生活方面的攻击——最常见的就是造谣性取向了。
“是给又怎么样。”但显然,现在周围的人对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酸言酸语不买账了,有人神情暗淡地说:“如果能让我有那样的天赋,我也愿意变成给。”
另一边,言安冰正在和柳权对新练的舞蹈,言安冰天赋很强,仅仅只是看柳权演示了一遍,第二遍就已经能跳得七七八八了,依旧保持着他原本完美的节奏感,让柳权惊喜之余都忍不住感叹:“说不定你就是天生的偶像。”
“我也没想到我会来当偶像。”言安冰声音细细的,“其实甜橙最初和我签的合同是音乐制作人……”
在言安冰一字一句的讲述中,柳权才明白了言安冰成为偶像练习生的真正缘由,一时间忍不住失笑:“那位看上你的总策划还挺有眼光的。”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好看。”言安冰轻声道。
“需要我再说一遍你很好看吗?”柳权笑着说。
这一句话直接让言安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变得通红。柳权看在眼里,心想自己随着和对方相处久了,心里那些被压抑久了的坏心眼似乎又通通冒了出来。
害羞的言安冰看起来多可爱啊。他想着,那么的……惹人怜爱。
柳权舍友在当天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柳权站在阳台,正用一脸柔和得有些超过的表情凝视着那盆茉莉花,让他第一次觉得柳权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有点恶心。
“你要对我的小茉莉做什么!”舍友下意识张开双臂,护在茉莉盆栽前面。因为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粉红色气场,真的对未成年茉莉花很不友好。本着保护未成年少花的态度,舍友都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挺身而出。
“它什么时候能开花?”柳权没有回答舍友的问题,反而是自顾自问道。
“所以你用这么恶心的目光看着人家,就是因为人家不顺着你的意开花?”舍友没好气地说,“就连很多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植物学家,对一株植物具体什么什么时候开花都不能百分百的把握,你倒好,在这死死盯着,是想替它开花吗?”
“我没见过茉莉花开花。”柳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