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柳权正巧看到自己的舍友在吭哧吭哧地从外面往阳台搬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盆上好的茉莉花,雪白的花蕾攒在浓绿的叶片中,看上去青涩而含蓄,但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浓烈茉莉花香,却宣告了它的待放,让柳权想起了今天刚刚遇见的某个人。
“我来。”见舍友费劲半天也只是拖动了些许,柳权上前帮忙扶住了花盆的边缘,成功换来舍友惊诧的目光。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舍友双眼瞪得老大,“平常你不叫我滚开别吵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从来没说过这些话。”柳权皱眉。
“你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别学秦之说话。”
“你看!你的表情又开始了!”舍友大叫出声,“明明今天回来的时候你脸上还带着点荡漾的神情呢!”
“我有吗?”柳权有些窘迫,像是被忽然说中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舍友信誓旦旦的保证间隙中,阳台吹来一阵晚风,荡起了空气中的茉莉花香,让小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弥漫着淡淡的、微苦的香气。柳权默了默,帮着舍友将茉莉盆栽放到阳台下,转身就去打水去了。
舍友本来就爱养花养草,柳权向来看都不看他宝贝的花花草草一眼的。可转眼间,柳权便已拎着他的水壶过来了,还不等他自己照料这新进的茉莉花,柳权就替他浇起了水来。
舍友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权面无表情地为他的茉莉盆栽浇着水,动作轻柔神色温和,像是想起了什么让旁人觉得肉麻的回忆,简直让人没眼看。
“你知道我们现在虽然还没出道,但最好还是不要恋爱的吧?”犹豫了半晌,舍友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虽然偶尔也会嫉妒柳权的才能,但更不愿意看到一个好的练习生苗子因为一念之差错失出道的宝贵机会。
柳权闻言只是瞄了他一眼,继续默不作声地浇水去了。柳权的本意是“别发癫”,可落在舍友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舍友见状神情顿时庄重肃穆了起来。他在自己的嘴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认真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保守什么秘密?”柳权皱眉,他浇个花而已,就成秘密了?
“哎,咱俩谁跟谁。”舍友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挤眉弄眼,“放心吧!柳大公子的初恋由我来守护!”
柳权:?
——
第二天柳权来到练习室,毫不惊讶地听到练习生们都在集中讨论言安冰。昨天那几个留在练习室的人已经将他们的所见所闻扩散了出去,而人群面对他们的描述,绝大多数都是不信的。
“你开玩笑吧,哪有人几个小时就能速成舞蹈啊?”有人提出了质疑,“不会是因为他开始跳得太烂了,只是稍微跟上一点节奏,你们就觉得他跳得不错了吧?”
“你们自己的实力就这样,所以看什么人都跳得好吧?”人群中,已经有人说话难听了起来。
那几位亲眼目睹言安冰跳舞的练习生在众人的质疑面前,也逐渐变得怀疑起自己来。
“唔……或许是我们记错了。”已经有人这么为自己开脱了。
“言安冰跳得比你们许多人都要好。”
人群边边角角处,不知是谁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练习生们将目光投向声源所在地,而柳权也应声望去,看见秦之双手握拳,一副鼓足了勇气直起胸膛的模样。
众人先是一愣,随之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人撸袖子上来质问:“你再说一遍?”
“你们就算在这打死我,我说的也是事实。”秦之梗着脖子,大声道。
眼看着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秦之几乎就要和人打起来了,早早在一旁看了许久的柯雅歌发声了:“秦之是什么性格你们还不清楚吗?把他的话当真就输了。”
“可是……”秦之还想说些什么,在柯雅歌的瞪视下底气不足地闭上了嘴,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就是,是真是假,一会儿让言安冰跳一段不就知分晓了吗?”不知何时,佘佑也笑眯眯地凑过来了。
“不过!一会儿就让言安冰跳给咱们看!”佘佑显然说到了大家的心坎上,众人一致同意这个决定,而一旁的柯雅歌皱起了眉:“马上就要上课了,这个时间还是留着热身吧。”
但这次柯雅歌说的话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正反馈,此时人群对言安冰这个仿佛超脱于俗世的新人充满了不可回避的恶意,而这股恶意在此刻达到了峰值。人们往往不愿意接受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超过自己,所以此刻他们迫切地需要看一场言安冰的笑话,从而捡起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言安冰走入了练习室中,第一时间对上了柳权的视线,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早上好。”言安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