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回答，是双赢。”言安冰板着脸说。

“……小冰啊，要不咱们少喝点。”秦之满脸小心翼翼。

“我十七岁就和他认识了，我们一起做了三年练习生，这期间一直都在一起。”言安冰歪着脑袋，声音轻飘飘的，好似在云端，“三年对你们来说很短吗？三年对我来说是奇迹，我在那之前从来没和一个人做朋友做这么长时间……”

言安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旁还放着几瓶啤酒，俨然一副当红男爱豆酗酒模样。但其实酒是秦之开了准备自己喝的，正好今天他开了直播，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眼角余光便看见言安冰面无表情地回来了，一声不吭走到他身边，悄无声息地拿走了一瓶刚开的啤酒，就跟猫儿似的。甚至还没等秦之反应过来，仰头就灌了进去。

秦之当即吓得心脏骤停，眼疾手快地把镜头打落在地，但还是比不过更加眼疾手快的网友们。很快言安冰入镜夺酒的截图已经在网上小范围内传播起来。弹幕上更是反应迅速，已经有黑粉开始刷起来负评。

【Flamingo的言安冰不是有个不喝酒人设吗？现在看真的好能装啊。】

【他平时那些“老好人”营销就看得我快要逆反了，真当没人在业内工作啊，我亲戚就跟我说，明星就没几个脾气好的！】

【前面的，就一张截图而已，怎么就开始造谣起来言安冰的人品来了？】

【言安冰音乐世家出身，他自己也特别爱护自己的嗓子，不喝酒不抽烟很奇怪吗？别在这听风就是雨了！】

秦之见状哭笑不得。他出道三年，最出名的就是他这张什么都望外蹦的嘴，天知道这张嘴曾经在网络上引起多少腥风血雨。经纪人是管了又管还是无济于事，最终，成员们将他的手机锁屏设定为“讲文明，树新风”，代表公司对他最殷切的期望以及最低的要求，却没想到他只是开个直播也能闯下大祸。

“小冰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你们不相信他，得相信我吧？”成熟的偶像，无视负评是基本素养，但秦之自觉不能放任弹幕诋毁他的好兄弟，开始认真地解释起来，“我能作证，小冰和柯队都非常小心地保护嗓子，选的助理都是不能抽烟的。平日里感冒用药都小心翼翼的，别说喝酒了。”

所幸管不住嘴的好处就是秦之耿直的印象深入人心，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也有几分可信度。弹幕逐渐平息了下来，在秦之嚷嚷着“说好来看我，怎么注意力都到小冰身上去了”的插科打诨中，回复到了之前正常的状态。

网络论坛上的舆论也在逐渐发酵，好在讨论规模即将起来的时候，甜橙反应速度很快地将其压了下来，让这些讨论的性质变为了一场粉圈的黑粉大战，而言安冰一贯有着超乎寻常的路人好感度，这次小小的酗酒风波很快就此揭过。

但即便如此，秦之还是被公司打爆了电话，其中不乏柯雅歌本人在节目片场夹缝发来的消息，言简意赅几个字【他知道了，你死定了】，让秦之欲哭无泪。

他们混到这个级别，确实没有那么害怕公司的诘问了，秦之此刻更担心的，还是那个在平时老是不见人影，但一遇到言安冰有关的事，就如恶鬼一般的柳权。想起来出道前夕那寒冰地狱一般的日子，秦之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愿再想下去。

“你又暗害你秦哥。”看着只一瓶啤酒就瘫倒在沙发上小声念叨着什么的言安冰，秦之长叹一大口气，“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想着喝酒了？”

“好像就只有我在乎你一样……”迷迷蒙蒙间，言安冰含糊不清道。

“我的冰崽啊，柳权要是不在乎你还在乎谁。”秦之听着都替言安冰心酸，他伸手拧了拧言安冰的鼻子：“快点和好吧，别让我们在旁边遭罪了！”

言安冰确实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之下，给队友捅了多大的篓子。他这具从来未接触过乙醇的身体迷迷糊糊的，沉浸在酒精织就的坦诚梦境中。

他在梦里回想到了今天他与柳权偶遇的时刻，两人像这世上最陌生的人，打了招呼后便再也不能说上一句话，明明柳权就站在他的身边，他却总觉得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绝了他与柳权交流的余地。

苏木槿安排了双人小分队出道的重要时间节点，并特意嘱咐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可言安冰在旁边听得浑浑噩噩，几乎是左耳进右耳出。只有柳权最后一声“明白”，听得真真切切。

小分队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是支持的态度，即便是身为队友的柯雅歌和秦之，得知这一消息后都对他发来了许多祝福，眼下似乎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连言安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在纠结什么。

或许是因为没有从想要的人那里听到想要的回答。言安冰想。

离开苏木槿的办公室，言安冰以为柳权会质问他为什么还在犹豫，但还是什么都没有，两人站在原处，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先走一步。这样世上最尴尬的画面怎会出现在原本最亲密无间的两人身上。

“我能问问原因吗？”言安冰终究还是开口了，“为什么同意和我组小分队？”

而柳权对此只是淡淡地回答道：“这不是双赢吗？”

“双赢？”

“我们的人气都不错，各自有擅长的地方，一起让人气更上一个台阶，不好吗？”柳权的表情，仿佛是言安冰问了一个没必要的问题，而言安冰心里的那点纠结，瞬间变得无比徒劳。

“你已经是大明星了，还想着提升人气。”言安冰干巴巴道，“你的事业心很强。”

“谢谢。”柳权回答道。

很难想象这是友人之间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