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一座墓前,云雾捏着磨毛的黑灰破口衣袖,神情木然,抹去坟墓前无字木碑上的灰尘。
一个月前,云家被大火烧毁的当晚。他被箭射穿左肩痛晕过去,再醒来,在化成灰烬的云家,只找到亲人衣物的零星碎布。他连夜逃离王城后,在这深山中给家人立了衣冠冢。想不到才过去一个月,木碑就干裂发绿,遍布青苔。
云雾很牵强地扯动嘴角笑,眼眶装不住的泪,便断线似的落下。
沉默良久,他哽咽道:“爹,娘……”
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云雾满心的委屈无处释放。
被陌生男人刑囚凌辱,被迫交出一树白,这一件件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过,还是有一件能说的事。
“爹,娘,我要退了和陈家的婚约。”顿了顿,云雾闭眼,“爹娘也清楚我们云家的处境,我不想再牵连谁了。”
话音刚落,鼻尖上忽然有点湿润,不是眼泪。
他下意识抬头,视线中出现大片有青竹叶的油纸伞沿,伞沿的边缘处,稀疏的水珠不断滑落,伞面上“啪嗒啪嗒”的响。
被搂住右肩的时候,云雾静静注视不知何时出现的周越,鼻尖一酸,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的瞬间,身体先一步抱住他……
一刻钟后,周越走进一间客栈。
柜台边擦拭的伙计眼尖,乐呵呵地迎上,“两位公子是用饭还是住宿啊?”
“咳咳--”
周越皱眉侧过脸,和趴在肩头,云雾湿漉漉的眼眸对上,“你哪里难受?”
伙计见状忙说:“今儿风大雨大的,这位小公子怕是受了风寒。公子还是背小公子上楼歇着吧!”
周越没耐心地“嗯”了声,给出一锭五两银子,走出一步又补充道:“去请位大夫来,再到成衣铺带两身衣裳。”
“好嘞!两位公子楼上请,沐浴用的热水和饭菜,稍后便送上去!”
被周越扶上床,云雾双手捏住软被盯着他不放。
周越勾唇笑笑,坐在床边,用拇指温柔地抹去云雾眼角的水痕。“睡吧,我会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云雾从被子里伸出右手,下一刻就被周越温热的大手包在手心。
那暖意顺着手臂,直达他焦躁不安的心。
想到数日前分开时,他说的那句“就此别过”,愧疚浮上他眼眸,不禁软着声音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周越,“那天你离开道观,我一直跟在后面不远。”
云雾听了陷入沉默,然后试探道:“那,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周越点头。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