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灯影飘摇打在他脸上影影绰绰,专注的模样映进李红杏心里。
小心铺好染料,十个手指都被细细包好,他才为自己擦拭。
只是这染料易上色,待擦时已然深入肌肤,但他并无不愉,只是温柔询问李红杏:“若是这次颜色不够好,过几日我再去寻些。”
李红杏望着他指尖残留的嫣红,心头微颤。那抹红痕像是渗进了她的眼底,在微光下灼灼发烫。
“不必了。”被包裹着的指尖无意蜷起,“这颜色……”
余光里桌边小木盒闯入眼底,眼一颤,李红杏瞄着他挺拔笔直背影,故意勾起脚尖,轻轻划过他垂在身侧的衣袖。
发觉他顿住,红唇微扬,“甚是红艳,还得有一物压压,只是……”她仰着脸,笑意灼灼如火。
“只是我现在不方便,不若阿鹤替我带上这红玉耳坠?”
呼吸一滞,云连鹤微微垂首,扫过她躲藏碎发后白珍珠般的耳垂,眼底逐渐晦涩幽暗。
浓郁气息霎时侵占她周身,李红杏不退反进,取过盒子塞进他手心,似笑非笑:“不愿?”
两人的身影交叠在墙上,分不清是谁逼近了谁。
回应李红杏的是耳垂上擦过的温凉,却如触火,两人皆是一顿。
“疼吗?”他轻轻揉了下耳垂。
李红杏微微摇头,红玉垂在耳上在乌发里若隐若现,衬的她肌肤胜雪。
云连鹤摩挲着指尖,仍在回味那瞬间细腻柔软感觉。
“好看吗?”红唇水润光泽莹莹勾着诱人的弧,眼底烟波渺渺,双手撑在桌边提了身子探向他,与他唇相距毫厘处停下,朱唇微颤,“阿鹤,嫂嫂戴着不好看吗?”
李红杏与他交错着,垂下眼帘凝着他端正神色,听到“嫂嫂”二字一吐,耳旁骤然转沉的呼吸,无声笑开。
七巧的画本子还是有点用处,果然这种不容于世的关系才愈发得趣。
云连鹤突然拉高李红杏手腕扣进怀中,深沉凤眸如深渊,一寸一寸掠过她妩媚狐眼、鼻尖,最终停驻在李红杏艳丽唇上,“嫂嫂…自然美的不可方物。”
永坠深海般被翻起的暗涌重重包裹,被夜风吹过颈上贴着汗湿的发丝,呼吸的艰难。透水狐眸轻灵一瞪,他眉间暗色不散反而愈发浓烈。
‘他总是贪婪。’
晦涩目光紧紧绞缠她,须臾,明明触碰轻若飘羽,却令她难以承受。
‘他何时学的这些?’
可又转瞬被百般揉碎,神志没入滚烫温泉被肆意裹挟漂流。
云连鹤一点一点吻去李红杏额上汗珠,揽起她拢入怀中。玫瑰花香被灼热,他指尖未擦去的那红凤仙终是染在了李红杏后颈。
夜风拂过吹落散书页,桌面上倾倒茶水浸透墨迹,满纸图画洇开深深浅浅的水痕,与墨彻底融为一体,隐约可见七巧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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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的夜,灯火如昼。
李红杏和云连鹤二人赶在烟火会之前出了门。
不过出门前她取出两张面具,一张红面狐狸,一张獠牙傩面。
狐狸面李红杏已戴在脸上,她把獠牙傩面递过去。
“杏娘。”云连鹤注视着狐狸面后笑意盈盈的双眸,微微弯腰,头低到她身前,声音低沉。
李红杏捏着面具的手紧了紧,他高大,弯腰时面具与她额头相贴,呼吸闷在面具下,很是烫人。
“好了。”李红杏背着手后退半步,仰着脸欣赏。
云连鹤那双潋滟凤眸在獠牙面下越发诡艳魅惑,惹得她身后指尖颤颤,想要遮住那视线。
“走吧。”李红杏指甲顶住手心,状似平静转身。
“嗯。”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长手长脚几步就换了位置,李红杏顺着他肩头下滑,落在那宽大衣袖,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遮掩得严严实实。
街上人潮涌动,彩灯高悬,星子颗颗明亮嵌在夜幕,面具掩盖了身份,他牵着她穿梭于人群,就如寻常夫妻,无人知晓面具下的他们是何种关系。
李红杏眼中漾着浅笑,扣紧掌心,他回头眉尾一扬,“那边有放河灯的,去瞧瞧!”任由着她拉着跑。
河面如另一重夜幕却因两岸灯火映照,波光粼粼。岸边聚集的年轻男女手捧莲花灯,虔诚闭目许愿,星星点点荷花灯化为天幕上的银河,承载有情人的期许。
“杏娘想放吗?”云连鹤指指一旁银杏巨树下的河灯小车。
“我要中间那个红色。”
云连鹤点头,看那车前人满为患,捏了捏李红杏手背,“在此处等我。”
“这位小郎君,老身观您面相异于常人,可要算一卦?”
云连鹤刚走到树下,一个年迈且略带酒意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身着灰布长衫,面前铺着一张泛黄的卦布,上面画着八卦图案,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明亮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云连鹤向来对这些嗤之以鼻,摇头拒绝,却被老人一句话滞在原地,凌厉目光陡然睨着老人,沉默不语。
“若是与那粉衣女子有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