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被围在中间,接受着众人的慰问。她的表现无可挑剔,每一个回应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漠。
卢卡斯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注意到格蕾丝在人群中的游刃有余,这让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他走上前,微微鞠躬:“格蕾丝小姐,您的勇气真是令人钦佩。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请随时告知我。为您这样的女士效力,对我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幸。”
格蕾丝漠然地点头:“谢谢您,卢卡斯先生。您的支持对我来说也意义重大。”
宴会的气氛逐渐恢复,但仍然暗流涌动。
艾米莉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冷冷地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想宴会也该继续了。格蕾丝,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不如先回房休息。”
子爵大人皱了皱眉,但并未反对。格蕾丝顺从地点头:“是的,母亲大人。我确实有些疲惫。”
威廉担忧地说道:“我送你回房吧。”
格蕾丝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哥哥。您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待。我自己可以。”
她向众人行了一礼,缓缓离开了客厅。走出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格蕾丝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房间,她立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深吸了一口气。镜子里的自己已然面目全非,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痛苦又坚定的光芒。
“这只是第一步。”她低声自语。
与此同时,在楼下的书房里,子爵大人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杯烈酒。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思绪却飘回了过去。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与蓓丽的母亲,那个温柔却命运多舛的女人,那个埃斯特家族的私生女,在花园里私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答应过会照顾他们的女儿,却最终没能兑现承诺。
他们之间的结合是罪孽,但罪孽并未因远离而终结。
“蓓丽……”他喃喃道,眼中有了些许的悔恨。
*
格蕾丝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窗户上的纹路。
新房间比她原先所住的地方宽敞得多,冬日的阳光透过明亮的彩漂窗台倾洒了进来,一齐落在地上闪闪发光。地上铺着柔软的波斯地毯,细密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她低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指节处还留着冻疮的痕迹,和这间华丽的卧室格格不入。
但她身上已换上了低领掐腰的青色绸缎长裙,忽略脸上的痘疤和手上的粗糙,表面上看去,她与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几乎毫无差别了。
“格蕾丝小姐,您的茶。”
新来的贴身女仆瑞娜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体贴地将茶杯把手调转至右侧。
“谢谢。”
门突然被推开,女管家梅德带着一阵冷风走了进来。
她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下垂,神色严肃板正:
“格蕾丝小姐,夫人为您安排的礼仪课将在半小时后开始。威尔逊女士已经在小客厅内等候您了。”
格蕾丝放下茶杯,瓷器相碰之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马上就去。”
梅德的目光扫过她随意搭在椅背上的披肩,皱起了眉头:“一位淑女应当保持房间的整洁。瑞娜,你难道没有教过小姐如何整理衣物吗?”
瑞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格蕾丝看到她紧张地绞紧了裙子。
“是我还没来得及学习。”
格蕾丝站起身,主动将披肩折好放在衣柜里。这个动作让她后背的伤疤隐隐作痛,那些因天花反复出痘留下的痕迹并未完全消除。
小客厅的窗帘半拉着,半数的阳光被拦截在外,只有少数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漫进来。
威尔逊女士站在房间的正中央,手里握着一根藤条,细细长长的藤条在冰凉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阴影。她是个瘦高的女人,颧骨突出,不苟言笑,眼睛总是下垂着看人。
“迟到了三分十二秒。”
威尔逊女士看了眼怀表,“淑女应当提前五分钟到达约定地点。脱掉你的外套,格蕾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