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的声音打断厨房众人无止境的遐想。
“不干活都聚在一起看什么呢?”
所有人这才如大梦初醒般,四散而去,只是一步一回头的样子暴露了内心的不舍。
赵嬷嬷是和彩云一起过来,在人群散开后自然也看见桌上的菜,眼中的震惊是藏不住的,嘴巴也不自觉微张。
但是赵嬷嬷不愧是赵嬷嬷,最先恢复过来,她走到苏荔身边,用仅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县令回来了,夫人让你不用过去。”
苏荔表示理解。
接着赵嬷嬷当着众人的面拿出荷包放在苏荔的手中,用寻常的音量说道,“这是夫人对苏姑娘的感谢,感谢苏姑娘这段时间为小少爷做的膳食。这最后一顿,夫人很满意。”
赵嬷嬷着重在‘最后一次’上加重语气,如果刚刚那段话是让厨房里面的所有人听见,这四个字则是专门对苏荔说的。
苏荔皱了下眉头,不解地看着赵嬷嬷,但是人多嘴杂,她并没有贸然开口。赵嬷嬷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最终所有的不解和疑问,都在苏荔的一句“多谢夫人赏赐”中结束。
赵嬷嬷冲她点了个头后,就命人把菜端走。
苏荔和陈南叮嘱几句后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荔分外沉默,行至中途在回廊中和谢谨会合,苏荔先是和谢谨说起刚刚的事,紧接着又将赵嬷嬷的话复述一遍。
说到最后,苏荔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她隐隐约约明白了周月梅的用意。
是因为钱县令,他或许不仅没有打消怀疑,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怀疑到周月梅了。在钱县令发现蛛丝马迹之前,她们之间的联系越少越好,这样对谁都安全。
明面上周月梅和王阿婆没有交集,唯一的可能性还是多年前王阿婆在县令府当过差,可是这又证明不了什么。
但苏荔的存在,则是连接周月梅和王阿婆之间的纽带。
这县令府日后不能再来了,钱县令在短时间里也要避着点。
“你呢,事情办得如何?”苏荔想明白后便不再纠结,她看向谢谨问道。
谢谨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垂眸无言地和苏荔对视。
看着谢谨不说话的模样,苏荔忽然想到,她刚刚那样问是不是有些过界,于是连忙补充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后不能帮你进县令府了。”
谢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缓缓说道,“差不多了。”
苏荔不知道谢谨口中‘差不多’所代表的意思,但是看他的表情确实比上次要轻松,想必是真的颇有收获。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
谢谨在进到县令府的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府内的侍卫,发现并无减少的迹象,于是以为会和上次一样,被拦在院外。
所以对探查的结果也并不报以希望。
可是往往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偏偏结果不如你所愿。但当你放下执念后,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谢谨前一秒来到钱县令院外的假山里站定,紧接着就看到他寻找许久的人出现在视野之中。
只见常管家毕恭毕敬地将人请进院中,谢谨在假山里耐心地等待,视线牢牢固定在院门口,大约半个时辰后钱县令亲自将人送出来。
谢谨不想错过难得机会,想要偷偷地跟上。可在关键时刻,假山外突然出现两个洒扫的仆人,谢谨被困住了。
就在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敲晕两人时,两人无意间的谈话内容吸引了谢谨的注意。
谢谨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
“魏老板许久不来了?”
“可能是忙着筹备儿子的大婚。”
“也是,他一介鳏夫,家里也没个女主人,不仅要管着迎春居还要操心儿子的婚事,看着都没之前精神了呢。”
“谁说不是呢。”
“话说回来,我还挺舍不得瑶小姐的。”
“你是舍不得瑶小姐嫁人还是舍不得那几两银子啊。”
“当然是都舍不得啊,这府上就属瑶小姐对待我们下人大方,她院中的人一个月领的银子比在县令身边的人都多。”
“婚期就在三个月后,他们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魏老板,迎春居,瑶小姐,婚事。
谢谨默默整合着得到的信息,在脑中回想着在这些日子听到的有关魏老板的事。
迎春居老板魏岩,一向深居简出,为人低调。谢谨去过那么多回迎春居都未曾碰到过他,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要寻的人竟然近在咫尺。
他们口中与瑶小姐有婚约的应是魏岩的独子魏影,谢谨倒是见过魏影几面。
魏影与魏岩不同,魏影每隔几日就会出现在迎春居一次,是个文弱的书生模样,与魏岩粗狂的样子也大相径庭。
但是这些谢谨并没有和苏荔说起,如果魏岩真与那些人有关,怕也是穷凶极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