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浅提出这样的择婿要求,红晏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朝廷新晋的武状元莫人九。
莫人九这个名字颇为奇特,红晏曾好奇地询问他缘由,他解释称自己在家中排行老九。
莫人九五官生得十分俊朗,身姿挺拔如松如柏,然而,他在朝堂并无根基,身份较为低微,从门第方面来看,确实配不上尊贵的公主。
倘若抛开家世不论,莫人九眉眼俊秀,心性沉稳,或许能合皇妹的心意,红晏为此思索多日,最终觉得没有根基也并非全无益处,莫人九无所倚仗,便只能设法哄他皇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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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星浅与莫人九相识那天,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莫人九身着一袭黑袍,恭恭敬敬地跪在雨幕中,朗声说道:“下官参见公主。”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拍打在他清俊的面容上,他的黑袍被雨水打透,紧紧贴合在身上,黑袍内精瘦却有力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
苏星浅身着艳丽的红裙,张扬明媚,手撑油纸伞,站在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雨中的莫人九。
狂风裹挟着暴雨,吹乱了树上的嫩叶,而莫人九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宛如狂风中屹立不倒的劲松。
雨越下越大,苏星浅渐渐看不清莫人九的神色。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莫人九身前,用那双精致的白色绣荷花锦鞋,一脚踩在莫人九的手背上。
苏星浅透过雨幕,目光落在满地的残叶上,道:“听皇兄说,你家中兄弟九个饿死八个,无父无母,只剩下你一人艰难度日?”
“是。”莫人九微微低下头,声音平稳中带着一丝苦涩。
苏星浅唇角微微上扬,狠狠碾压绣鞋,而后从他的手背上移开,继续说道:“你穷怕了,所以只要能过上好日子,便什么苦都能忍受?”
“下官的确与皇上说过这样的话。”莫人九态度恭谨地回答。
“十六岁就高中武状元,前途不可限量!”苏星浅啧啧两声,语气嘲讽道:“怎么?十五年的苦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却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一心想着入赘公主府?”
“公主国色天香,能入赘公主府,实乃下官的福气。”莫人九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雨渐渐停了下来,雨滴顺着莫人九的下巴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声响。苏星浅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片刻后道:“好啊,本宫成全你!”
莫人九是除红晏之外,唯一从公主府活着走出去的年轻男人,红晏当即下旨赐婚,并昭告天下。
这些年来,母后能写信给他,但他却不知母后下一站的去向,所以无法给父皇和母后回信。
他只能通过昭告天下这种方式,告知母后苏星浅大婚的日子。
苏桃得知消息后,便与红昭商议着回宫,她打算看看苏星浅的准夫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彼时,红昭一脸餍足地伏在她的肩头,语气慵懒道:“莫要回去,此人并非苏星浅的良配。”
苏桃不太理解红昭的话:“既然知晓他并非浅浅的良配,那我们更应该赶回去阻止他们成婚。”
红昭摇了摇头,轻声劝说道:“不是你该介入的局,回去也只会适得其反。”说着,红昭往她肩头又靠得更近了一些。
“你总是这样讲。”苏桃急了,忽然坐起身子,道:“十年前,你说他们兄妹恐会生出嫌隙,我要回去,你偏说随着他们兄妹闹,我们不必插手;如今,你明知那个人并非浅浅合适的婚配对象,不赶紧回去阻止,还说我回去会适得其反,防患于未然怎么就成了适得其反了?”
苏桃的声音渐渐哽咽:“天底下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女儿的婚姻大事,岂能当作儿戏?”
“我不管,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你跟小爷较什么劲?”
红昭撑起半个身子,道,“兄妹之间的小矛盾,你回去是帮着红晏,还是帮着浅浅?你偏向任何一方,都会让另一方寒心,小爷是在为你考虑,不想让你因此陷入两难。”
“如今,红晏和浅浅都已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你再回去,也无法改变什么。”
红昭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顺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放宽心,咱们的女儿能够处理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