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帮不靠谱的父皇,然而,也正是因为父皇不靠谱,他觉得皇妹留在他身边,比跟着父皇好。
红晏思考良久,以年关将至为由,邀请父皇、母后和皇妹来宫中团聚。
苏星浅第一次见识皇宫的红墙绿瓦、青石板路,立刻被皇宫的富丽堂皇深深吸引,她雀跃的模样,令苏桃陷入沉思,过去的六年里,苏星浅在无忧山庄虽然衣食无缺,但终究还是束缚了她的天性。
当红晏跪在她身前时,苏桃透过红晏的脸,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
只是红晏到底是男儿身,五官比她刚毅英挺了几分:“儿臣恭迎父皇、恭迎母后!”
“快起来。”苏桃扶住红晏的手腕,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感慨道:“阿晏长大了。”
就在这时,红昭轻声对苏星浅说道:“还不快去见过你皇兄。”
苏星浅往前走了几步,微微行礼道:“皇兄安好。”
苏桃和红昭在皇宫住了半年之久,在这半年时间里,红晏想尽办法哄着苏星浅,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般的宠爱着这个妹妹。
可苏星浅却不为所动,她奶声奶气地道:“皇宫里的宝贝,无忧山庄也有,红墙绿瓦初时看着新奇的,可浅浅看了半年,早就看腻了,浅浅不想留在皇宫,想跟着娘亲离开。”
“浅浅,你听皇兄的。”
红晏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耐心地说道:“留在皇宫,不止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父皇母后。”
苏星浅不能理解他的话,哭着跑出去时,正好撞进了苏桃怀里。
她哭着对苏桃说道:“娘亲,娘亲,浅浅不想离开娘亲……”
苏星浅从未哭得如此伤心,苏桃的心都要碎了,她抱起小小的苏星浅,道:“谁说浅浅要离开娘亲了,娘亲明天就带着浅浅离开。”
“母后。”
红晏眉头微皱,劝说道:“浅浅留在皇宫,将来挑选夫婿时,都是别人高攀公主,若跟您隐居,将来所嫁之人肯定不是高门显贵!”
“浅浅年幼,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苏桃思索片刻,接着说道:“阿晏这番话,倒提醒了我,若浅浅留在皇宫,将来有人重金求娶,不知求娶的是公主,还是公主身后的权势?若驸马求权不成,阿晏打算把你的妹妹置于何种境地?”
“母后,您难道不信儿臣吗?”红晏神色有些哀伤,当即保证道:“儿臣留下皇妹,自然有能力护她一生周全。”
“浅浅,你哭什么呢?”
就在这时,红昭也走了过来,他自然而然地从苏桃怀里抱过苏星浅,轻轻摸了摸苏星浅的额头。
到了第二日,昨晚还哭闹着不想和娘亲分开的苏星浅,却突然改变了性子,不肯和苏桃离开皇宫。
苏星浅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双膝跪地,语气诚恳地说道:“娘亲,女儿想明白了,要和皇兄留在皇宫,皇兄是万民之主,如果连他都护不住浅浅,来日爹爹和娘亲老了,就更护不住浅浅了……”
这话乍一听没有问题,可怎么也不像一个六岁女孩能说出来的。
苏星浅说完话,轻轻磕了一个头:“女儿拜别爹爹、娘亲。”而后她起身,站在了红晏身后。
“苏桃,随她去吧。”
红昭紧紧握住苏桃的手,把愣神的苏桃往后拉了一步,与此同时,苏星浅和红晏走进了宫门,紧闭的宫门挡住了苏桃的视线。
红昭行水路,苏桃站在船头的甲板上,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正思索着,红昭拿着披风,搭在苏桃的肩头,轻声提醒:“当心着凉。”
下一秒,苏桃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指红昭的咽喉:“你跟我说实话,昨晚,是不是你给浅浅下了什么咒,才让她一夜之间变了性子。”
“你疯了吧,苏星浅是你的女儿,也是小爷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给她下咒?”红昭眉头紧皱。
簪子的尖端又靠近一分,苏桃道:“我不信你,你发誓。”
“小爷发誓,若我给苏星浅下了毒咒,我就不得好死,死后也无人收尸,这样总可以了吧?”
苏星浅能留在红晏身边,的确是他心中所愿,至于苏星浅为何性情转变,与他却并不相关。
难不成,是红晏动的手?
红昭说得斩钉截铁,苏桃将信将疑地收回发簪,重新插回发间。
红昭将滑落的披风重新搭在苏桃的肩头,轻轻揽住她的腰身,语气埋怨道:“小爷与你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竟比不上苏星浅六年?”
苏桃眉头微蹙,眼神中满含无奈:“浅浅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女儿吃醋呢?”
“苏桃,你可别忘了,没有小爷哪来的苏星浅?她再怎么重要,也不该越过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红昭说着,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歪理邪说,”
苏桃目光遥遥投向那轮刚刚跃出地平线的朝阳,半晌过后,才再度开口:“这条水路并不是通往无忧山庄的,你打算去哪儿?”
红昭勾起唇角,轻轻一笑,神情颇为傲娇的说道:“普天之下,都是咱们儿子的国土,小爷要带着你踏遍山川河流,赏尽人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