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朦朦胧胧地想。原来是父母上门逼女主分手…这一集我熟,我在电视上可经常看。
不过也都是些三流电视剧、三流破小说。这个情节真是烂到家了。真俗…
苍老的脸上眉毛压得紧紧,大长老满面冷肃。
老人沉声道:“老夫已知晓了前几日发生的事。连夏此人睚眦必报,他犯下的种种灭门恶行,连我们从不涉世的太初峰都有所耳闻。既然他没死,那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云凌。而从这几次的事情更可以看出,魔头必定是对云凌不死不休。”
这还是梁曼第一次听大长老一口气讲这么多话。
但她低着头。只听,不答。盯自己的鞋尖。
见状,大长老轻轻拍了拍扶手,长叹口气。
又话锋一转:“不过,若云凌从头重新修行,虽起始会很艰难,但以他的天资来说,重回第八层境界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太初峰诸位长老在山上都可以庇护他…可若是云凌一直呆在山下,早晚有一天,他必定会被连夏找上门。”
说着,老人抬头望向梁曼,声音逐渐和缓:“而云凌目前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没办法保护姑娘你了。看看这几次的事,姑娘被云凌拖累着遭受了多少委屈。这哪是一个好男儿所为?实在是不应该啊…”
梁曼一直没说话。她慢慢,慢慢背过身去。
但背后,对方的声音仍不停。冷静残忍,字字句句都直逼她心口:“…老夫知道你现在心中所想。你在想,你们夫妻二人同心一力,同心可抵万难。你认为,只要二人同心,什么艰难困苦都可平。但事实却是:你们平不了。你们没有抵万难的能力。就算逃去天涯海角,他们也照样找得到。”
“…你们两个想的是,为了长相守,你们可以抛弃一切。但老夫今日却必须告诉姑娘,长相厮守不重要。命,才是最重要的!”
扑通一声,梁曼回头。
大长老竟对她直直跪下!
白发老人跪在地上,腰背笔直,眉眼如炬。他盯紧梁曼,一字一顿道:
“今日,我就豁出这张老脸来,我求梁姑娘,放手吧!——那日花轿下的叩拜,老夫还给你!”
说罢,老人俯身,端端正正地对她磕了个头。
梁曼木木地看他,一动不动。
她想。
这个时候不该甩出几百万的支票丢我脸上让我走人吗…怎么又开始道德绑架了?这个套路,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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磕头毕,老人起身。
对着梁曼,他幽幽叹气:“…明明已经拜了堂,却又出了这种事。这就说明,你们二人命中根本是有缘无分。空拜了堂成了夫妻,最后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临走前,老人最后道。
“…若是姑娘执意不愿放手,那在那日的悬崖之上,你还不如不救凌儿…既然老夫成全了你二人一回。这次就请姑娘,也成全老夫一回吧。”
这是大长老第一次在她面前唤云凌凌儿。
这也是他今日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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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宋临天推门进来。大惊:“梁曼,你干什么自己跪在这里?”
说着赶紧将她搀起。梁曼僵着腿,慢慢扶住椅子坐下。
她随手摸了下脸。
原以为,手指触上后会是潮湿一片。但其实并没有。
她的脸颊干干净净,根本什么也没。
……
梁曼请宋临天为她写字。
字如其人,宋临天的字规整、秀气,一丝不苟。
字迹文雅好看,却不是梁曼想要的。
梁曼又去找了馆舍内的其他人求字。
一连求了几人,才找到了她合意的笔势。
狂放、豪迈,洒脱不羁。是她想要的感觉。
对着求来的几阙字,梁曼认认真真地握起毛笔临摹。
宋临天并不知她用意。只以为是呆在屋内久了心烦,想要借此打发时间。但却看她翻来覆去地在纸上临摹那几句:
南陌风和舞蝶狂。
又写:
阶前两两。总回旋高舞,不离书幌。
这两句没头没尾的,宋临天只勉强能看懂这是与蝶有关的诗词。她想,也许是因为梁曼看到馆舍外的花引来不少蜂蝶飞舞,心中有感吧。
不管怎么说,练字静心总是好的。所以宋临天也不管她。
可梁曼却越写越走火入魔。甚至魔怔到几近痴狂的地步。
地上堆了满满的纸。宋临天一推开门,脚无处落,她都不知该如何走进去。
梁曼怎么也写不够似的,颠来倒去地只写这几句话。宋临天劝她休息休息,她也不听。只埋头痴迷地写,疯了一样失了神志。
连着三天,为了写字加起来她只睡了几个时辰。写到最后,右手掌腕的姿势定死了,她握不住筷子,端起茶碗手也不断打战。
她干脆也少吃饭。一天一顿,正好能省下时间。
最后一晚,梁曼不眠不休地伏在案上写了整整一夜。
直至天色渐晓,窗外露出些浅淡微亮。她停下笔,满意地长长吐出口气。
刚一起身,便直直栽倒下去。
等眼前混混花花的光点缓过,她从地上爬起。
从抽屉里摸出个信封。梁曼提笔,郑重其事地在信封上写下三只龙飞凤舞的飘逸大字:
和离书
又拿了些白纸叠好塞进里面。
因为她知道。他是决计不会拆开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