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云书指尖微颤,心头一凉。
皇帝淡淡一声,“不知夫人对于常人能看见鬼魂一事是何看法。”
覆云书十指紧贴木板,偷偷喘气,“这世上即没神也没有鬼怪,能看见鬼魂也不能当真。”
“不能当真?”皇帝从案台抽出话本,“夫人要不自己看看。”
覆云书僵硬抬头,皇帝手中拿着一本灰色话本。
覆云书起身,朝皇帝移去。
皇帝气势逼人,周遭泛着冷冽。
覆云书伸出双手,接过话本,话本和指尖一起打颤。
皇帝眸中气势未减,“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单纯,是个至纯至性之人。因他父亲的缘故,这小子一直对我有怨恨。那天他亲口同朕说,他只希望能平淡过完一生,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如今,你这么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世子娶了一个能看见鬼魂的妻子。皇室忌讳这些,你这样做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皇帝起身停在覆云书面前,“告诉朕,你这么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世子,如何看待皇威。”
覆云书低下头,眼角腥红,她声音抽泣,“陛下,是我考虑不周,请陛下责罚。”
皇帝低头看去,“不管是怎么原因,都不是你害瑞王府的理由,若有下次……”
皇帝顿了顿,“若有下次蛊惑人心者,那只好按律处决。”
覆云书咬牙,头一下磕在木板上,“是。”
“起来吧。”
覆云书一下仰起身子,眼眶含泪。
“瑞王妃和殿下对你不好吗?”
听到这覆云书眼泪一下砸在木板上,“好,很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才让我患得患失。”
皇帝瞧出她身上那股劲,那是一股隐忍不屈服的劲,接着开口:“说下去。”
覆云书吸了下鼻子,“我自幼中邪能看见鬼魂,我一直在找害我之人,只因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不用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可以正常出门,不用挨打挨骂,不用受辱成为饭后谈话。我就想为自己证明,是有人要害我,我不是什么受鬼神诅咒,也不是什么妖女,我就是想当正常人。”
皇帝沉声许久,“那你可找到害你之人了。”
覆云书摇头,头上步摇晃动,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
皇帝又坐了回去,缓过劲来才道:“瑞王是我亲弟弟,从小就属他最看好我。记得那年先帝没立太子,想从我们兄弟几人挑选一位最合适的。而我天资愚笨,也只有瑞王支持我,觉得我能当太子,而他资质不知比我好多少,论诗文朕比不上他,论武功他是我们兄弟当中最出色的。”
覆云书静静听着,皇帝叹息声传过,“他说会保护朕一辈子,却死在了朕手中。”
覆云书瞪圆了眼睛,可她不敢抬头。
“所以朕对瑞王始终有愧,也怕彰儿失了父王也失了港湾,这才下令封彰儿为殿下。”
皇帝阖眼,沉溺于伤痛之中。
许久,皇帝又开口:“我知道你非自愿嫁给世子的,若你不喜这桩婚姻,朕替你做主,让你合离,届时你在婚嫁,朕为你备下丰厚嫁妆,规格按照公主之礼来办,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覆云书眼波流转,异常明亮,她再次磕头,“谢陛下,可我不想合离,世子是这世间唯一真心待我之人,我不想辜负世子的深情。”
皇帝没睁眼,思索一下,“如果哪天你想合离了,可以随时进宫找朕,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不会收回。既然你想留在瑞王府,那就好好做好世子夫人该做的,不要再想其他。”
“是。”
“下去吧。”
覆云书双腿发疼,她踉跄两步,打开门转身出去。
覆云书身影才离开,后面偷听许久的晋王出现。
晋王穿了一件粉色外衫,额间一缕刘海异常风流,“父皇,何必给这种有心机之人一次机会,要是我还不如直接杀了,省的她又妖言惑众,败坏我皇家天威。”
“够了。”皇帝手扶额头,怒斥一声。
“父皇你是又头疼了,儿臣为您揉揉。”
皇帝伸手拿茶,恰巧躲过晋王递过来的手。
皇帝喝了一大口浓茶,浓茶味苦,皇帝眉眼紧皱,“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晋王尴尬收手,漫不经心回道:“儿子也不知,知听到太子今日鲜少出府,不知在谋划什么。”
“嚓”茶盏重重落桌,皇帝不悦,“朕就是太放纵他了。”
覆云书出了御书房,双腿打着颤,门槛太高,她差点被绊倒。
季彰一直侯在御书房,见覆云书出来立马迎上去,却接住覆云书虚弱的身体。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覆云书脸色煞白,额头冒出冷汗,她勉强站直,“夫君,我没事。”
季彰伸手探了覆云书额头,一片冰冷,“怎么会没事,娘子你都这副样子了,你和陛下聊了些什么?”
覆云书袖子里的话本摩擦肌肤,有些生疼,“就问了你和母亲的近况,其他的也没什么。”
“没什么还进去那么久?”
“你实话告诉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覆云书调顺呼吸节奏,“真的没什么,夫君不要担心。”
“吱呀”一声,御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晋王自里面出来,“陛下有令,世子留宿皇宫,夫人可以回去了。”
“晋王?你怎么在里面?”
晋王手撑木门,神情大好,“这是皇宫,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说完,晋王有些厌弃,“倒是世子恐怕还不知道吧,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季彰搂住覆云书的手顿住,“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不如问问你的好夫人,她都背着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