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鞋厂很快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生产节奏。
军嫂们围坐在明亮的厂房里,每个人面前都摆着新到的胶底和布料。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特有的气味,混合着棉线的清香。
“大家注意看,胶底要先这样打磨边缘。”
张桂莲坐在工作台前,手上的动作既稳又准。
她粗糙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鞋底,向众人示范着新工艺的要领。
周围的军嫂们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苏晚站在一旁观察,目光从每个人的手上扫过。
她注意到,即便是最熟练的张桂莲,一天也只能完成四双鞋。
其他军嫂更是只能做出两三双,进度比预期的要慢。但她并不着急,反而看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每个人眼中那簇认真专注的火苗。
“张姐。”
苏晚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却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你就是生产组长了。”
厂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张桂莲手中的锥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不可置信地抬头,黝黑的脸上写满惊愕:“我?可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你的手艺最好,教得也很好。”
苏晚走到她身边,语气坚定,“这个组长非你莫属。”
张桂莲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粗糙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苏同志放心,我一定把这个组长当好!”
从那天起,“小苏同志”这个称呼在军嫂们口中叫得愈发自然。
每次苏晚走进鞋厂,总能听到此起彼伏的问候声。
这些声音里,不再是最初的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敬重与感激。
张桂莲的变化最是明显。
每天最早到鞋厂的是她,最晚离开的也是她。
她不仅手把手教其他军嫂,还自己琢磨出了提高效率的小窍门,比如先用粉笔在胶底上画线,下针时就能又快又准。
“小苏同志给了我们盼头。”
有天收工后,张桂莲对几个姐妹说,“咱们可不能辜负她。”
霞光下,她的眼神格外明亮,那是找到了人生价值的人才有的神采。
而有这样的眼神的还不只是张桂莲,还有杨红梅,她也仿佛得到了新生,每天神采奕奕,专注着学习管理工坊的一切事务。
而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里,苏晚正计算着下一批原料的采购量,窗纸上映出她伏案工作的剪影,沉稳而坚定。
大家都在为美好生活前进。
傍晚,苏晚借着厨房的掩护,不动声色地从空间取出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都是以前做好的,存放在空间里。
“开饭了。”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满足。
饭桌上,陆远川默契地接过盛饭的活计,动作利落地给每个人碗里添上米饭。
十岁的陆睿已经能稳稳当当地端汤上桌,保国则细心地给弟弟妹妹们摆好筷子。
就连最小的卫国和安安,也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捧着特制的木碗吃得认真。
“妈妈,鞋厂今天顺利吗?”
陆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稚嫩的脸上写满关切。
苏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嗯,张嫂子她们已经掌握新鞋的做法了。”
她望着在厨房忙碌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眼正在院里劈柴的陆远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洗漱完毕的安安抱着故事书蹭过来,小声道:“妈妈累了,今天安安自己看图画。”
孩子懂事的模样让苏晚心头一软,她轻轻将女儿搂在怀里,嗅着孩子发间淡淡的皂角香。
夜深人静时,苏晚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红星鞋厂终于步入正轨,这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事业,更承载着十几户军属家庭的希望。
比起前世单打独斗的创业,如今肩上的担子虽重,心里却格外踏实。
夜深了,陆远川掀开薄被躺上床,顺手就把苏晚往怀里带。
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捏着媳妇儿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心疼:“累坏了吧?”
苏晚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还行,熬过这段就好了。等红梅姐能独当一面了,我就能轻松点儿。”
她打了个哈欠,又补充道:“我都盘算好了,前期把路子蹚顺了,后面交给她准没错。”
“那是,我媳妇儿多能耐啊。”
陆远川低笑,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以前光知道你会过日子,没想到还是个做生意的料。那些个账本啊、进货单啊,我看着都头疼,你倒摆弄得明明白白的。”
苏晚被他夸得耳根发热,轻轻捶了他一下:“少来,不就是低买高卖的事儿嘛,哪有你说得那么玄乎。”
陆远川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厉害的。我为你感到自豪。”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