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昂听罢,拱手说道:“胡大人,下官义不容辞。”
余景程没拉住,也只好起身说道:“大人,这道奏疏是我和子昂一起上的,协查一事我们责无旁贷,如今情形我们应该去,由我们去也是最合适的。”
胡启瑞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你们已然身在局中,我是怕到时候有人要拿你们作筏子,你们不能去,得避嫌。”
“可除了我和景程兄,还能谁去?这折子是我上的,我愿意去查。”
宋昭清低着头一言不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推辞,心里也摸不准胡启瑞叫他们来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只是让她和孙康来见证他们上下一心、为国解忧?总不能是想让他们去协办贪墨案吧。
“昭清可愿意替我都察院去协助大理寺办案?”
“我?”宋昭清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愣,不理解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宋昭清抬头正对上胡启瑞温和的目光,对方朝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你。”
“能为都察院办事,是下官的荣幸,只是……”宋昭清顿了顿,说:“只是下官的叔父是吏部侍郎,我又是新人,怕外面会有闲言碎语于我都察院不利。”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胡启瑞搁下手中的茶盏,拍板决定了:“贪墨一案就由景程为主,子昂、昭清陪同,一起协助大理寺办案。孙康,这段时日经历司的事情你就辛苦些。”
几人见没有再商量的余地,都起身应了这差事。
孙康也战战兢兢地起身说:“不辛苦不辛苦,下官这次回去一定好好整顿经历司。”
胡启瑞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出门后,宋昭清对孙康说让他先走,自己和另外两人说几句话。
“余大人、卢大人,下官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余景程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向外走。没有回值房,而是去了都察院外一间僻静的茶馆。
宋昭清起身为几人各倒了一杯茶。
其实按品级宋昭清是正六品,监察御史是正七品,她还要高二人一级。只是她是都察院的后生,监察御史位低但权重,是以她晚辈之礼相待。
宋昭清先拿出那本奏疏,她出门前特意向卫启宇讨了过来。
“这奏疏所写字字珠玑,晚辈看了也不免觉得震撼。只是其中有关吏部尚书贪墨案的细节,晚辈还有一些不明白的,两位大人可否同晚辈说得再清楚些?”
奏疏是卢子昂主笔的,余景程示意卢子昂来说。
“吏部尚书范越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好大喜功不善实务,专横跋扈贪得无厌。”
范越,戚贵妃表弟,五皇子的表舅,甥舅两人很像,尤其是在欺男霸女的恶名上。可以说,范越会贪墨是朝中许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其实朝中贪墨的官员不少,只是像范越这般明目张胆的不多。不过范越此人似乎在贪污受贿上颇有天赋,做事十分谨慎,鲜少有人能抓住他的把柄。往日他被参过办事不力、被参过目无法纪,被参贪污受贿还是头一次。
想以这个罪名参范越,手中至少要握住一项实证。以往有抓住把柄的,或畏惧五皇子权势,或被人告密遭范越威胁,最终都不了了之。没成想,这次卢子昂一封奏疏将这件事直接捅到了陛下面前。
宋昭清问卢子昂手上关于吏部尚书贪墨的罪证是什么。卢子昂突然愣了一下,“这个……”
宋昭清顿感不妙,“子昂兄,你不会没有吧?”
卢子昂轻咳一声,朗声说道:“他做事那么张扬,想拿什么罪证直接去他家搜便是。”
宋昭清转头看向余景程,想听到反驳的话,最终只得到了余景程饱含歉意的眼神,“抱歉昭清,拖累你了。”
宋昭清扶额,不死心的问:“那你们是为什么要写这道奏疏?可有什么契机?”
这倒是有的。
卢子昂对她说:“因为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