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声张。
若说这是张霖已和离的妻室,又怕吓到这位才刚踏入张家大门的青莲娘子。
“我来介绍。”萧玉容站起身来,拉过杨慎华的手,带到青莲面前,“这位是张霖张大人先前的夫人,不过两人已和离,此番她是来拿回嫁妆的,还特意请了我来做见证。”
青莲向萧玉容侧身一福:“原来是公主殿下身边之人,失敬。”
“此事原是张家这位老夫人极力阻止。”萧玉容扫视一周,目光淡淡瞥过张老妇,随即又问青莲,“如今你来了,依你看该如何?”
青莲瞧了瞧张老爷,事情急转,他人还处在怔忪之间。
倒是张霖,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时向她递眼色,似乎在告诫她不要插手。
“大儿。”青莲抿嘴一笑,“我既要做张家平妻,也是你的半个母亲,自然免不了替你打算一番。”
张霖眼珠子转了又转,终是拱手问道:“敢问母亲如何替儿打算?”
“你熟读圣贤书,古往今来那些事,想必也清楚,若要再往上……”她抬眸看了眼公主,嘴角勾了勾,“你的妻家要为助力。”
张霖当然再清楚不过,先前不正是杨家,助他在这京城站稳了脚跟。
“张家出了状元,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事,你的母亲没什么见识,不知帮你择一门有益的亲事。”青莲缓缓笑道,“听我姨母说,严侍郎、沈将军家中,皆有女待嫁,眼看着已过了年纪,都急得很呐!”
张老爷立即心领神会:“正是正是,我儿前途无量,怎能如此随意,不把自己的婚事当回事!”
久不敢插话的婉娘,不自觉往张老妇处靠了靠。
张老妇一拍大腿:“儿,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就没看出来,这贱……妇人和公主早已相识,此番怕不是来替杨家要债出气的!你可万不能着了她的道!”
“夫人此话差矣。”青莲坦然一笑,“纵然我是公主安排的又如何?难不成这腹中孩儿还能作假?入了张家的门,我和你们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如何也是要帮大公子筹谋的。”
她这番话清晰明了,实属阳谋,就算张霖知道这中间藏着别的心思,也无可奈何。
“你说话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张老妇撇过脸不再理睬青莲,只冲她儿子道,“你可要明辨!莫让婉娘母子伤心!”
说罢,她将婉娘往众人眼前推了推。
张霖一时犯了难。
先前在京中名声尽毁,如今好不容易攀上了二皇子,若能在朝堂上得一岳丈扶持,往后青云之路更多了份保障。
可婉娘已有了身孕,哪家高门也不可能让女儿嫁进来。
青莲见他动摇,忙添了一把火:“舞阳侯府家的大小姐,三年前丧夫守寡,如今她公婆平章郡主正四处托人寻合适人家,准她再嫁。”
张霖眼前一亮,这位倒是合适。
“只是她比你年长五六岁,大了些……”
“年纪是次要的。”
他此话一出,张母和婉娘便知此事成了定局!
青莲故意为难道:“这……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那位娘子也是颇有主意之人。”
这信陵侯府的大小姐脾气骄纵,眼界甚高,且身材相貌更是得了舞阳侯的真传,整个人五大三粗,远看雌雄难辨。
可惜张霖全然沉浸在对方家族权势中,未曾听出青莲言外之意。
“还请母亲为儿做主!”他执手恭恭敬敬给青莲行了个大礼。
青莲道:“那我这两日便亲自上门拜访,探探口风,不过成或不成,我可不敢作保。”
话音刚落,婉娘白眼一翻,往张老妇身上倒去。
张霖狠下心,吩咐下人:“把她带下去,先关在后院……”
“等等。”青莲挽上张老爷,道,“我那巷尾的院子反正不住了,不如先把她养在外头,让你母亲去照顾着,待新妇进门,日子久了,再告知新妇把人接回来,到时孩儿落地,生米已是熟饭,她也奈何不得。”
张老爷捋了捋胡子,自然同意,没了这糟糠在眼前闹,日子舒坦得多。
张霖咬牙:“没听到新夫人说什么?还不快去!”
几个家丁迅速上前,把二人围住,不顾张老妇挣扎把人往外拖去。
“白眼狼!你们一个个良心都让狗吃了!”张老妇唾骂,“婉娘还怀着你的孩子!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张霖“噗通”一声跪下,泪眼汪汪道:“娘,您行行好,为儿子想想吧!儿子日后定给您挣个一品诰命……如今就先委屈委屈吧!”
说罢他咣咣三个响头,狠狠磕在地上,再抬头时额头已是乌青。
戏做足了,那二人也已走远了。
张老妇的咒骂声回荡在院内,久久才散了。
萧玉容坐回位置上,靠着椅背缓缓阖眼,闭目养神道:“好了,看了这么半天的好戏,该算算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