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门一开,内里空空荡荡。
张家人早做了准备,把能变卖的全都变卖,折算成了银钱,存进钱庄。
杨慎华望着嫁妆单子上满满当当的字样,又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房间,心彻底凉透了。
“你们就不怕我报官?”她上下牙齿打颤,张家竟如此嚣张。
“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张老妇撇了撇嘴,道,“谁知道你自己把嫁妆藏哪儿去了,我们是规矩人家,可不敢动你的东西。”
此时,张霖带着一个仆从,匆匆赶了回来。
多日不见,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势,甚至势头越发精神了。
“公主殿下和驸马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了。”他满面春风道,“都是一家人,公主何必为难下官?方才从二皇子那儿回来,二皇子还让下官往后好生敬仰殿下。”
萧玉容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投靠了二哥,难怪这般有恃无恐。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张霖又假模假样冲爹娘道,“让公主和驸马在这儿站了半天,快,搬椅子来!”
他身后的仆从手脚麻利,很快指挥下人抬来两把椅子。
“殿下莫怪,我爹娘乡下来的,比不得京城那些贵人,若有怠慢还请二位体谅。”他用袖子亲自将椅面擦了又擦,才请萧玉容和宋渊落座。
“你是说,你如今是我二哥的幕僚?”萧玉容抬眸问道。
张霖不迭点头,眸中藏不住的得意:“承蒙二皇子不弃。”
萧玉容垂眸沉思片刻,上回在秦府两人已结下仇怨,可今日再见,他竟能笑对一切,依旧对皇权低头,可见他心机之深沉。
杨慎华见他终于和皇室攀上了关系,心中忐忑,不知公主会不会因此不再帮自己。
萧玉容抬手,接过她手中嫁妆单子,扔在张霖面前:“看看,张大人如何解释?”
张霖眼珠一转:“公主,这是我和杨家的事,您就不必插手了吧?”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用完人家就一脚踢开。”她假意玩笑道,“我听说杨家背后还有些赚钱的产业,你不后悔?”
张霖看了看杨慎华。
他这位妻室,也是有些本事在身的,可惜做人婆娘,这本事也无用,不如婉娘小心伺候来得爽。
张老妇插嘴道:“还不是她要闹着和离?这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若是婉娘未曾有孕,我也不会让她进门!慎华,婆母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若继续留下好好过日子,既往一切不再追究!”
杨慎华冷笑道:“该是我追究你们!”
“妒妇!”张老妇拉过婉娘的手,指了指她隆起的腹部,傲然道,“做人娘子的,最紧要的便是开枝散叶,什么钱财,皆是身外之物!”
张霖也跟着点头:“你仔细想想,你嫁给我这些时日,一颗心何时放在为夫身上?每日忙进忙出,整个人都钻钱眼里了!”
“我还不是为张家!不然你们全家喝西北风吗?”杨慎华愤愤道。
“妇人之见!”张霖仰起头颅,“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他这假惺惺的清高模样,让在场众人皆忍不住气笑。
萧玉容鼓掌拍手道:“说得好!做人娘子,最紧要的是开枝散叶,那如此说来,谁有了身孕,谁就该是正室?”
“这是自然,你们高门大户不是最讲究妾室不能先于主母有孕?”张老妇鼻孔朝天,“我们普通人家亦是如此,婉娘既已有孕,她就只能是妻!”
张家几人频频颔首,十分赞同。
“甚好。”萧玉容吩咐身后侍女,“把人带进来吧。”
众人瞪大了眼睛,不知何人要来。
片刻,一截粉色裙摆下一对玉足,先映入众人眼帘。
一个身披锦缎浅灰披风的女子,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她今日故意穿了件紧贴身子的衣裙,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已表明了一切。
张家几人一时有些发懵,只有张老爷面色变了变。
“青莲,你怎么来了?”他赶忙上前。
名为青莲的女子微微一笑,霎时将张老妇衬得像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
“老爷,青莲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捂着肚子,低头一笑,“我怀上了!郎中说,是个男胎!”
“什么?”张老爷只略震惊了一下,随即由惊转喜,拍手叫好道,“太、太好了!我张家这一脉单传,终于、我终于又要有儿子了!”
张老妇闻言,嘴一歪往后倒去。
张霖忙扶住她,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叫嚷:“爹!看你都做了什么事!”
“老、老不死的!”张老妇眼歪嘴斜,不忘指着他骂道,“你、你在外养别的女子!还敢光明正大……你对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