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医舍,倒是改了名字。”谢承南站在崭新的医堂牌匾下,轻念出声,“不过医舍这个叫法不太多见。”
身后苍邪跟着点点头:“是仇小姐自己起的。”
“走吧,进去看看。”
医舍的前身是回春医馆——这其实是个意外,林一在这条街上寻觅可以租赁的铺面时,意外发现那位崔神医已经带着自家药童跑路了,或许是因为被林一点破医术不精,无颜面再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总之,属于前房主的医具细软统统消失个干净,房东正在发愁一时间找不到租户。
回春医馆的位置很好,两面都有商铺客栈,寻常居户也离此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人口密集。此前回春医馆已经在此开过一段时间,常住的人们知道这里有个医馆,也算是一波免费的宣传。
谢承南显然也知道回春医馆,但他对此并不好奇。
不止是换了名字,屋内的布置也与先前完全不同。
前堂摆放了十几张竹椅,面朝柜台,背朝大门,整整齐齐排了三行。
而药材除了传统放在柜台后通顶的中药柜里以外,更是每种药材单取了一钱,放置于竹椅旁侧的木架上,供前来诊治的病人参看。
堂中新鲜绿植盆栽更是五步一盆。其中种的也是些龙血树、芦荟等可以入药的植物。
自打进入医舍便听闻一阵嘈杂热闹,却只见声不见人。
谢承南再度向内堂走去。本以为内里会是个杂物间,却没成想,入眼是几张铺得雪白的床铺。旁边摆放着一个等人高的木质人偶,上面清晰地标刻着人体内的每一道经脉穴位。再向旁边,是一个用屏风隔开的空间,喧闹声就是从那头传过来的。
而直到谢承南行至屏风对侧,屋里原本的喧嚣也没有停止片刻。
不大的空间里挤了六个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中间的仇家小姐。
仇清也着一袭青色罗裙,坐在一张方桌前,身子伏得很低,几乎要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她面前正摊开一卷宣纸,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画一边嘴里不停地说道:“等我画完,把这些拿去给二黑,让他上西街和东街发去。”
“好嘞小姐!”雪芽手里也没停下,整理着长长的大红绸缎,想来是下午剪彩要用的。
“王大夫,劳您再等一会,一会咱们就过去。”仇清也一刻不停,画满了一张纸,又马上拿起下一张。
谢承南没说话静静地看了一会。
距离有些远,那纸上五颜六色,精彩得很,却看不出画了些什么。
被称作王大夫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睛笑道:“我不急,你先忙。”
屋里另有三人,两男一女,面有急色地在小声争论些什么。
仇清也抬头看他们一眼——她抬眸的速度很快,谢承南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看到他们了。然后说道:“你们别着急,出了什么问题,一个一个地说。”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名男子率先说道:“仇姑娘,已经按你说的把名帖随餐发下去了,这个费用是不是应该先给咱结一下?”
“你们都是来要钱的?”
那名女子笑着说道:“我可不要钱,你找了醉仙楼,却没找我揽月居,我可是闻着药味自己找过来的。”
仇清也终于抬头,“你想找我合作?”
“是啊,谁不知道仇院使的医术,那可是能给当今圣上行医看诊的,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的医术想必也是天下妙手。”
“这是我开的医馆,与家父无关。”
“是是是,您就说无关就无关。”显然女子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说不定还想着,女儿开业,做父亲的怎么也要支持一下,有了太医院院使的名头,慕名而来的人定不会少,到时候她也能趁这个机会,多拉拢些客人。“您看这开业时能否和我揽月居互换下名帖?或者我挑几个姑娘来帮忙,绝对不要钱。”
仇清也又低头写画起来:“您也看到了,今日实在忙不开,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定亲自登门相邀。”
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女子讪笑两声,便起身称退,脸上的笑意明显少了几分真诚。
“等一下。”
女子以为她回心转意,脸上扬起一个恰到好处讨好的笑,却在听见她的话后又落下去。
“雪芽,把我写的笺子拿过来。”雪芽闻言递上了一张半个巴掌大的硬纸片,上面用极其幼稚的字体写了一个“杏”字。“为庆开业,杏林医舍义诊三日,您手下的姑娘伙计们都可以来这看诊。”仇清也说着将厚厚一叠笺纸都递到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