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真盯着他,不说话,心中并没有想什么高深的哲学问题,事实上她只是在想,他真的好难搞,但也真的好漂亮。
叽里咕噜说啥呢?听不清啊,脸好漂亮。
难搞的漂亮男孩儿还在叽里咕噜,他说的是什么?草……?
什么草食动物,什么猛兽的,凛真问了他一个哲学问题:“那你认为你是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呢?”
他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她,好像在问她,你在问什么蠢问题。云雀恭弥说:“我是人。”
“……”凛真不禁扶额苦笑。
难搞的漂亮人类男孩儿。画重点,人类。
她曾形容说这是孽缘,到最后又改口说是命中注定。她们莫名其妙地走到一起,从幼稚园小班到大班,从小学到国中,或将持续永久,直到走完一生。
凛真眼睛亮晶晶地问:“恭弥恭弥,再讲一次你从人群中选中我的故事吧?”
“我没有选中你。”但云雀说,而凛真只当他是口是心非。
就让她这样一直错误地认知下去吧。
不是他选中了她,而是古贺凛真选中了云雀恭弥。她疲倦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野蛮地闯进他的世界,她开了个坏头,让他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让他无法无视她,让他下意识地注视她。
鲜活的,生机勃勃的,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
她总是站在阳光底下,沐浴在璀璨夺目的天光中,眼睛亮晶晶地回头看他。而那太阳又是何其不忠,滚烫的热度总是过分刺眼,直照得人脸庞浮红*。
总是微笑的凛真,被阳光笼罩的凛真,睁开眼时率先闯入视野的凛真,闭上眼之前最后出现在白日世界中的凛真,一成不变的生活和一成不变的凛真,永远和他紧密相连的凛真。
……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密不可分了。
她总是犯错。把他当成无害的朋友,对他毫不设防;把他当成脆弱的玻璃,需要百般呵护。她以为爱源于习惯,以为自己只是习惯了身边有他,习惯爱他,甚至以为他的爱也只是因为可笑的习惯。
他当然不无害、不脆弱。只是因为她在乎他,于是错将猛兽当做被雨淋湿的小狗。她总是这样,孩子气,天真……
“……”
但不令人讨厌。
云雀恭弥决心突破这层愚蠢的界限。她们接吻的时候,他轻轻咬着凛真的嘴唇,问她:“你的朋友也会这样吻你吗?”
凛真顿了一下,才说:“……理子和小海不是同性恋。”
“……”云雀恭弥也顿了一下,“男性朋友。”
凛真诚恳地说:“笹川脑子里没长这根弦。”
“……”
没救了。云雀恭弥平静地想,这幼驯染还能要吗?
回来。谁说他不要了。
“我的朋友不会这样对我。”他重新找到突破口,如同敏锐地发觉敌人的软肋。
但凛真总有办法堵住他的话,她不太委婉地说,“恭弥,你根本没朋友。”
“……”他不轻不重地叫她的名字,“凛真。”
“……你自己说的,笹川不是你的朋友……草壁也不算吧?”
“……那不是重点,”云雀恭弥终于说,他垂睫再次吻了吻凛真的唇角,“我不会吻我的朋友。”
凛真大惊失色,还是没反应过来:“你要跟我绝交吗?”
他几乎有点气笑了,为此报复性地咬了下她的舌尖。她的眉梢很快蹙起来了。凛真的报复心很强,作为回报,她踩了他一脚。
他很轻地闷哼了一声。
凛真陛下又轻易地原谅了雀贵妃,听他继续说:“朋友不会像我们这样每天抱着睡在一起,也不会每天接吻。”
“但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凛真说,清透的眼眸困惑地望着他,“这有什么不好吗?”
这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云雀恭弥说:“但我们不只是朋友。”
她笑起来,像是责备他明知故问,“当然,我们还是亲人和家人。”
“爱人。”他补充。
朋友、亲人和家人。她们会像爱人一样,想要将她吞进腹腔之中吗?她们会像他一样,处心积虑地引导她走入他的世界吗?这是事在人为而不是命中注定,这是强求而非巧合,不然她以为她们怎么能连着好几年都被分在同一个班?她怎么总会在路上碰到他,又怎么能入侵他的家?他打碎骨头只为她们能更亲密地融合到一起——但先别管打碎的是谁的骨头。
凛真又开始翻她那个破谷歌了,在上面搜索“爱人”的定义,翻翻看看一会儿,然后满意地接受了这一切,说:“爱是命中注定,我们无法独自找到人生真谛,需要和爱的人一起*。完美符合嘛,我们相爱,那我们就是爱人了。”
说实话,就算云雀跟她说她们是两根面条,她都会助纣为虐,点头说是的,我和恭弥就是两根面条。
所以这结局并不让人意外。
我是爱着你的。她微笑着说,“我是爱着你的。”
她当然爱他了。她还能爱谁呢?他是她选中的寄托,是她心中爱的载体。假使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我是爱着你的。
多么美妙的唯一。
——我是爱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