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拂雪挑出一只,沥干了酱汁,掰开抿了一口,咸香中又带着酸甜,还能吃出黄酒的温润口感,醇香鲜美,一口下去欲罢不能。
一只蟹下肚,崔拂雪惊道:“这是黄酒醉蟹?往常的醉蟹都是生腌,这个竟是熟蟹?”
老姚这才不紧不慢道:“也是种新吃法,从苏州府来的一位友人教我的,他家里爱吃蟹,那日蒸多了,蟹不能摆到第二日吃,失了味道不说,主要是容易坏,他便突发奇想用喝剩下的黄酒腌着,第二日吃着觉得差点味道,又加了些料,不成想意外的好吃。”
他又拿出一坛子黄酒:“吃蟹必须配上黄酒,东家,小侯爷,慢用。”
这简直太对江不系的胃口,一碗蟹黄面下肚,又吃了六只熟醉蟹,两只清蒸蟹,代价是回去便闹了肚子。
刚睡下没多久,崔拂雪便被隔壁进进出出的开门关门声吵醒。
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才知道江不系病了。
大夫抹了把汗:“蟹性寒凉,公子这是吃了多少?”
卫泉:“大概齐得有七、八、九、十只……”
大夫听了直咋舌:“竟吃了这么些?难怪会闹肚子,赶紧地熬了药喝下去,下回可不能再这么吃了。”
卫泉跟着去熬药,崔拂雪端了只蒸苹果过来:“趁着药还没好,先吃了这个,”她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小侯爷,往后还吃蟹吗?”
“吃,”江不系有气无力,“美食岂可辜负,这点子代价,值得。”
他撑着起身,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胳膊一软又跌回枕头里。
“拂雪,没劲儿,起不来。”他可怜兮兮地看向崔拂雪。
崔拂雪无奈,放下蒸苹果便去扶他。
崔拂雪俯身,因睡觉散开的发丝落下,扫过江不系的脸颊,一阵瘙痒。
这样近的距离,一下让崔拂雪想起了那晚为叫醒他时那个不经意的亲吻。
她突然就有些恼,手一松,江不系毫无防备地摔了回去,本来就虚弱,这一摔,头昏眼花。
“嘶……啊……拂雪,你要谋财害命不成。”
崔拂雪叉腰看着江不系,脸色惨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哪还是平日里摇着扇子的小侯爷,好笑又可怜。
“对不住,方才脱力了。”这道歉,毫无诚意。
再把人扶起来,将蒸苹果递过去。
江不系胳膊抬起来又放下:“没劲儿,端不住。”
崔拂雪深吸了口气:“好,我喂。”
认命地喂下大半颗苹果,卫泉熬药进来。
江不系白了卫泉一眼,他正享受着,被这煞风景的给搅和了。
屋里暗,卫泉丝毫没有察觉,千恩万谢地将崔拂雪送回去才转回来。
“主子,您怎么还不赶紧把药喝了。”
“苦,难喝,不喝。”江不系撇过脸。
卫泉端起药,贱兮兮道:“主子,小的喂的肯定不如崔娘子好,崔娘子也要休息不是,您先将就将就,明儿的药,再叫崔娘子来喂。”
“你小子……说的倒也没错。”
……
原本想着今儿早起去一趟估衣廊,但是江不系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睡下。
崔拂雪对卫泉说让江不系多睡会儿,叫上贺文章,两人去了估衣廊。
估衣廊位于花市之南,是专贩卖旧衣的地方,住得都是些穷苦人家。
问了一圈,在街角找到一处破院。
在外面就能听见练功声。
贺文章上前敲门。
“谁啊,”出来开门的是班主何帝叶,“二位是。”
贺文章面无表情的亮了腰牌,何帝叶的手猛地扣紧门板。
不等贺文章和崔拂雪问,他主动开口道:“是,我与华林班是有仇,但是当年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埋怨的,这几年我与于童走了不少地方,也算有心得,打算重新开始……”
崔拂雪:“于童是哪位?”
何帝叶眼神闪了闪:“就是败给华林班的单伶,既然重新开始便换了名字。”
崔拂雪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去过华林班,找回了不少曾经兴化班的老人,也动了将荣鹤鸣和范心儿挖来的心思,但是,二位也看见了,我们如今只租的起这样的破屋,哪里能承受那两人的价钱,接触了两回也就算了。”
贺文章:“算了,还是得不到也要毁了?”
何帝叶惊呼了声:“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既想重振戏班,杀人岂不是自绝前途,何况,这几年于童从未拉下功夫,如今唱的不比他荣鹤鸣差,我又何必非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