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胸膛里像是燃了一把火，他恨不得现在就退赛飞回去，冲进派出所将谢柏山暴打一顿！

谢忱看着他，默默说了一句：“你别生气。”

“……”

陆元在原地反复转着圈，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哥，我好不容易拿到手机，我们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嗯。”谢忱应了一声。

“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我看你好像在家里。”陆元又问道。

谢忱张了张口：“请了假，有些感冒。”

“怎么会感冒？”陆元的声音有些急：“你晚上睡觉开窗户了？”

“嗯……”

电话那头，陆元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猛地站起身，似乎是要往门外冲去，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大声说道：“我现在就退赛，哥你等我回来。”

谢忱心猛地一提，立刻喊道：“别！”

陆元脚步一顿，他看着屏幕里突然离近的谢忱，也看清了他眼中的血丝，他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谢忱急中生智：“你说过的，要我陪你去国际赛，你现在要是退出了，我就没机会去了。”

他不想让陆元回来，一旦他回来，自己很难找到机会离开了。可倘若不离开，方胜又不会善罢甘休的。

“……哥。”那边陆元喊了一声，谢忱回过神来，握紧手机的指尖已经变得泛白。

“什么？”他问。

“我回来的那天，能不能也和上次一样，一下飞机就见到你？”

谢忱望着他，不知怎得，心脏处密密麻麻泛着刺痛。他下意识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陆元终于笑了。

他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悦，和谢忱说着这段时间他的集训营的生活。

谢忱认真听着，似乎想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他很想问陆元为什么自己的手机里会有窃听器，可他又实在不愿意听到陆元承认。

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取下窃听器，或许现在，自己的声音被做成了音轨在某台电脑屏幕里上下跳动着。

他躺着沙发床上，往日能睁眼熬过一宿，现在听着久违的陆元的声音，他竟然有点昏昏欲睡了。

两人的呼吸通过无形的链接传到彼此的耳边。

谢忱的呼吸很轻，有气无力的，而陆元身强体壮，均匀有力的气息仿佛天生携带着荷尔蒙，只听声音谢忱就觉得自己又被那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了。

那些凝着的血在这一瞬重新活跃起来，连带着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也跟着怦然跃动。

陆元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疲倦，于是放轻了声音，轻到谢忱有些恍惚他就在耳边呢喃，根本没有离开他的身边。

渐渐的，他睡着了。

“……哥？”看着屏幕里闭上眼睛的谢忱，陆元又唤了好几声，在收不到消息后他叹了口气。

看着屏幕里谢忱的睡颜，陆元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着。

“我知道，你还是没有说真话，没关系，等我回来，我们慢慢谈。”

他低头吻着谢忱，说：“哥，我爱你。”

·

谢忱已经有段时间在不需要吃药的情况下，还能睡得那么久那么沉了。

手机里还有陆元昨晚的留言，都是一些督促他认真吃饭、好好照顾自己的关心。他回一个“好”，但没有回复，应该是手机又上交了。

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冷冰冰的连一丝温度都没有。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谢忱心底升起莫名的孤独来，他不喜欢这种死一样的寂静，尤其是昨天听到了陆元的声音，他现在无比渴望有个人能和他说说话。

哪怕只有一只麻雀也好，至少不要这么安静。

他艰难伸出手试图揪住被角，努力将它一寸寸全都收起来，又团成不大不小的一坨抱在怀里，松软的被子如同一整颗棉花糖，他把脸全部埋进去，任由空气在这逼仄的小空间里逐渐流逝。

他呼吸的越来越费力，可他没有害怕，恰恰相反，他竟还从中找到了些许快感。

谢忱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确实该疯了，他已经不敢去回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了，可随着清醒，那些零碎的片段在一一汇总，逐渐凑成一副完整的、且无比残忍的拼图。

蓦然，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落，谢忱抬手一摸——

他实在太想念陆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