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为了这种事来找我?”艾伦抬起眼,碧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我记得我不是心理医生?”
顾清砚坐在他对面,眉头紧紧皱着,焦躁不安的情绪让艾伦也忍不住蹙眉:“他本来就是很敏感的人。”
“我不知道。”顾清砚喃喃道,“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他只和你最亲近……”
艾伦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我给您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名片,您趁着这次来俄罗斯带他去看看,钱可以之后让他还我。”
顾清砚一愣,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有些局促:“要多少钱啊……”
“不贵的,您别担心。”艾伦轻轻道,转过头不去看顾清砚的眼睛,“我希望顾秋昙能健健康康的。”
听到酒店门被打开的声音,顾秋昙警惕地睁开眼睛,看到顾清砚走进来才又安心地拉了拉被子闭上眼:“……您去做什么了?”
“没什么。”顾清砚遮遮掩掩道。
顾秋昙用力吸了吸鼻子,鼻翼扇动,半晌才道:“去找艾伦了吧?”
那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在他鼻尖挥之不去,想不注意到都难。
顾秋昙手肘一撑床面支起身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意味:“您为什么要去找他?我只是有点失眠,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压力太大的人也会失眠,他最多就是失眠的症状有点严重,多注意避开有光的地方就好了。
不过他没有想到艾伦现在会在他们落榻的酒店附近暂住,他印象里艾伦总是很忙——他的家族需要他,他也确实把家族的事业看得更重要一点。
是在休假吗?顾秋昙想,那顾清砚这时候过去也未免太过打扰……
“嗯。”顾清砚沉默了一阵,轻声道,“我感觉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小秋。”
“比完这一站后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看心理医生做什么?”顾秋昙坐在床上,睫毛轻轻颤了颤,“难道我可以吃那些治疗心理疾病的药吗?”
不可能的。顾秋昙想,国际滑联不会批准的。他不是那些高贵国籍的“太子爷”,哪有被批准合理用药的机会?
他上辈子就是这么被活活拖到病得非常厉害,病到在退役之后即使立刻开始用药干涉,也无法控制地向另一个深渊滑落下去。
没有办法的,他只能靠自己撑过去。不过好在只是有点神经过敏。顾秋昙平静地想,只是畏光,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他还能在冰上跳舞呢。
顾清砚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好歹去看一看吧,万一能有办法呢。”
顾秋昙沉默了一阵,妥协道:“好吧,我会去的。”
尽管他知道这种心病,在咨询师那里也只能干涉,没办法真正治疗。
要走出去,只能靠他自己。他早就过了把别人当做救命稻草的年纪了——再说了,再怎样温柔包容的人,也不可能永远承担另一个人的负面情绪。
他们会疯掉的。
顾秋昙没有再睡下去,他的睡意已经被顾清砚搅散了:“我去冰场一趟——这里附近有冰场吗?”
“有。”顾清砚看着他,忧愁的情绪几乎从他眼里控制不住地溢出来。顾秋昙的天赋很高,训练时的要求也从来不低,可现在的他真的能好好地做自主训练吗?
他在这个问题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有顾秋昙自己知道,即使在上辈子他病得最严重的时候,他也还是能够靠着意志力勉强撑着完成合格的训练。
——尽管那成为了他悲剧命运到来之前最后的号角。
顾秋昙拎着冰鞋和顾清砚出门了。俄罗斯的冰场从来不少,但他和顾清砚找的是最近的冰场。
只是娱乐性质的练习,对他们来说没有特意为这种事花大价钱找好冰场的必要。
顾秋昙在上冰前做了无器械的热身,一分钟的高抬腿和一分钟的波比跳,很粗糙的一顿热身后他就穿着冰鞋去玩了。
他最近一直在磨自己的滑行,他在滑行时的用刃一直很深,也一直被夸奖为细腻,但在许多时候,用刃深未必意味着他的用刃适合用于表达某一种题材。
比如那些轻快的,仙灵风格的曲目。表演那种曲目时丝滑的深用刃滑行可能会抹去一些轻灵感——至少顾秋昙是这么认为的。
他和顾清砚聊过这件事,最初顾清砚是不希望他修改自己的用刃习惯的——原因很简单,对任何一个花样滑冰选手来说适应新技术都意味着他们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发挥不佳,甚至有的人可能改技术的时候还没把新技术练出来先把旧的技术也弄得非常糟糕。
但顾秋昙坚持这么做。他似乎更希望自己能展示出一个完美的节目,在比赛的时候根据不同的节目风格来调整自己应该使用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