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位陆大人,真真是不速之客。
只是这话卓逸君是无论如何都没有胆量当着陆栩的面讲的。
既如此就只能安抚自己。
“只是起床气,只是起床气。”
这话实在像是催眠,不知不觉中卓逸君脑海中只剩一片混沌,眼睛不自觉地合上,靠在灶台边往那一片混沌深处探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不知因为什么,卓逸君猛然一抬头,济安楼后院小厨房的景色映入眼底,换的一激灵,才叫她重新回归现实。
灶火还是温温的燃着,卓逸君用手背使劲揉了揉眼睛,走到厨房门口,凝神静气还将身子探出去一半。
隐约能听见大堂里有人在交谈。
那应当就是并没有瞌睡多久,不至于睡到将已经点了单的两位大人熬走。
卓逸君安下心来,回到灶前,将装了蛋液的深碗放在一边,另拿了一只碗,舀了面粉加了水,又倒进去刚刚已经打到碗里的鸡蛋,用筷子停一会儿转一会儿的将几样东西混合成面糊。
还好脑子虽然混沌,但下意识还是知道要打几只鸡蛋才够的。
面糊加盐巴胡椒调味,又撒了葱花点缀,趁着油热,一碗都直接到进锅中,稍微定型就用手捏着两边猛地翻面。
翻面不大成功,窝了一个边边。
一定是因为大早上就开门。
卓逸君将原因归集在起的太早的缘故,用筷子将还窝在下面的边边抻开。
还好没有破。
卓逸君不知道以往两位大人的早膳会吃些什么,但总不能跟着自己一起喝凉水啃馒头,鸡蛋饼已经是她能想到最丰盛的早餐之一了。
其他的东西不是不会,但卓逸君还是存了私心。
鸡蛋饼到底做起来要比其他的食物快上不少,赶紧把两位大神送走自己也好补觉。
掐着时间,卓逸君将锅中的鸡蛋饼再翻面,果然另一面也已经大好了,那就剩出锅,切饼,摆盘。
墙角摆着一排瓷坛,卓逸君把盖子一只只打开,将里面的腌渍小菜各盛了一小碟出来,又把盖子一只只都再盖上。
其中两只已经见底,可以瞧着日子再做新的腌渍小食了。
卓逸君将小菜和鸡蛋饼端到前厅,内心祈祷着趁两位大人用餐的时候还能趴在灶边再眯一会儿。
只是老天并没有听见她的祈祷,不过刚刚转身,骆子期就开口叫住放下东西就要往回走的卓逸君:
“卓姑娘早上还没有用膳吧,不如一起?”
卓逸君心里一咯噔,开口就是要拒绝,但脸上却不由自主的就端出了十分诚恳热情的笑:
“两位大人外来是客,小民身为济安楼厨娘,万没有一起用膳的道理。”
这话说的诚心诚意,卓逸君也礼数周全,又福了身才一撩帘子消失在二人视野中。
骆子期没有再开口阻止,眼瞧着通向后院的帘子落下,佳人身影被全然遮挡,才俯身同陆栩低声讲:
“人家早上明显就不待客,你非要来。”
陆栩从鼻腔中哼出一声,道:“还不是你一大早就来我那儿大呼小叫,惹得让人不快。再不用些佳肴来抚慰自己,我只怕是无心再操劳这些由你引出来的琐事。”
“你……”骆子期被陆栩噎的说不出来话。
琐事?能影响大奕生死存亡之事在他陆栩口中竟然只是琐事?
骆子期心中气闷,却也知道,若陆栩当真只是觉得这是琐事,便断不会如此劳心劳神,这样的话说出口,也只是为了将自己一军罢了。
“我听王捷说,你不是经常叫卓姑娘往锦衣府送吃食么,怎么卓姑娘表现的还是同你不熟一样?这里又没有外人,她上的东西分量足,我们少吃两口又饿不着。”
骆子期换了话题。
“你不就是外人?”陆栩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堵住骆子期剩下所有的说辞。
这厮实在是太过气人,骆子期生着闷气端起面前的粥碗喝了一大口。
绿豆百合粥说是下火气的食物,可暖暖和和的喝进去,却还是能将早上的一点寒气逼出体外,让人觉得这才是彻底的醒过来了。
许是骆子期面上的不满太过明显,陆栩一副知道自己刚才说的玩笑话有些过头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绿豆粥,将手中的碗放下,软声催促道:
“赶紧喝。正好你来了,喝罢随我去一趟昭狱,那几位到底是身上有官职的,虽然圣上之前给了特许之权,昭狱的那些见血的手段还是能不使就不使。”
“呦,这世间居然还有能让锦衣府忌惮的事儿?”骆子期似乎瞬间忘记刚才被噎的哑口无言的情形,眉开眼笑的调侃陆栩,却被对方一个白眼回过去:
“不是忌惮他,万一以后还要面圣,怕污了圣眼。”
“就是忌惮。”骆子期很得意的小声哼哼,仿佛赢了什么了不起的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