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知点了点头:“记得啊!可你说那套刀法前招太过虚浮花哨,容易被人钻空子,让我在人前不要用。”
“其实,那就是归鸿落九煞的前八式,前面所有扰人耳目的招式都是为了凝成第九式,但第九式需得配合心法练习,一旦功成,威力巨大。”
孟云知呆住了,这时候,他才实实在在感受到,原来,他竟真的是归鸿山庄的后人!
原来,外祖父,母亲,还有师父,赋予他身上的东西,早已一点一滴渗透了他,留在了他的骨血里。
“当年山庄被屠,你母亲和二小姐事先被送往清河镇舅父家中避难,但没想到中途车夫和家丁见财起意,劫掠了那一车财物,两位乳母带着孩子空着手去了清河镇,遭到了怠慢。”
“你母亲要时常吃药,更遭舅父家人嫌弃,无奈之下,她只有忍痛和妹妹分开,而归鸿心诀,也被她秘密一分为二,带走了一半,这样,哪怕她们中有一人落入歹人之手,也不至于将父亲至死守护的东西遗失。”
“至于这一半,”顾隐川苦笑一声,“你母亲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说,只说过将来会留在你身上。”
留在他身上的,除了璎珞就是长命锁。
“而这套刀法图谱,是你外祖父多年前就放在师父那里的,如今交于你,也算是物归原主。”顾隐川递给他一本极薄的图册。
孟云知接了过来,图册只有几页,仿佛是一种动物的皮子制成,柔软微凉。
他却还有别的疑问:“外祖父他功夫既已成,为何会轻易让人灭了门,山庄里难道也出现了叛徒?”
“不错。”顾隐川赞许地点点头,“你母亲幼时身体不好,所以你外祖父安排了一个根骨颇佳的丫头贴身保护她,名为元惜,可惜出事前几天,那个元惜忽然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就是归鸿刀。”
“归鸿刀?”
“是,除却心法,这套刀法还需配上归鸿刀使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力,刀被窃了之后,你外祖父感觉要出事,这才把两个女儿连同归鸿心诀匆匆送了出去。”
元惜,孟云知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想仇人还真不少。
“那,你刚刚对他说抱歉——”
同这件事有关系吗?
顾隐川转向萧千落:“说抱歉是应该的,巫砣山鬼医卫绝,同家师曾是至交,对于聂庄主遭遇的事和家师的过往也有耳闻,时隔多年,发现有人中了同当年聂庄主差不多的毒,而那人还是武平王殿下,是以,第一时间就把消息送到了清玄宗。”
萧千落眯起双眼:“所以,你们早就知道我中了毒?也知道我要找归鸿心诀?”
“是!”顾隐川也不瞒他,“但宗门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此事,所以当云知去信说他替嫁进了武平王府,我反倒觉得,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不定能利用武平王的人脉,将另一半的归鸿心诀找出来。”
“我第一次见你时,只看出你身份有异,并不知你就是武平王本人,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将来若是能寻得,云知习不习这套刀法和心法,由他自己决定,可另一半的心诀,还关乎着他在这世上的血脉至亲,我希望能帮他找到。”
孟云知神情低落下来,是的,他还有一个小姨,是他母亲的亲妹妹。
上次段无痕说,那个舅父将她卖给员外做妾,于成亲当日出逃,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
聂语琴,聂语澜,而母亲化名秦双雨,音同双语,她的心里,也一直记挂着这个妹妹的吧?
萧千落丝毫没有被利用的愤怒,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安慰道:“我早已让人着重去查这条线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孟云知点点头,握住他的手:“希望能快些,到时候你的毒也能早日解开。”
顾隐川皱眉看着他俩交握的双手,犹豫再三,泼了二人一盆凉水:“其实,归鸿心诀也不一定能解蚀心草和噬骨藤的毒。”
“什么!”
“大师兄!”
顾隐川的话不啻于晴天霹雳一般,将这一点微薄的希望拍得四散纷飞。
“鬼医卫绝虽然同家师交好,但他并不知,聂庄主后来不仅习了归鸿心诀,且在机缘巧合下服食了大漠火莲,火莲同心诀相辅相成,不仅解了毒,还令他短时间功力大增,面目年轻,但同时极大损害了心脉,内腑渐衰,数年后初现端倪,山庄出事那年,聂庄主已无力再战,所以才被贼人洗劫焚毁一空。”
顾隐川看着孟云知,“这也是你母亲后来所说,所以,究竟是心诀还是火莲的功效,仍未可知。”
孟云知抬头看着萧千落,眼神有些无助。
萧千落拍拍他的肩,又抬头看向顾隐川:“鬼医同我说,大漠火莲药性极热,需得炮制炼化,连服七日,于寒潭或冰室中催动内力运转吸收,不知聂庄主是否依照此法服用?”
顾隐川微微怔住:“不知,此事由聂大小姐匆忙间说与师父,师父又传话与我,其间细则,犹未可知。”
萧千落倏然一笑:“生死有命,有余力当尽人事,至于结果,便由他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