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祁纾怔在原地。

季荨伊脑袋瓜嗡嗡作响，头移开桌角，坐在地上缓缓直身。

疼痛从额头蔓延到整个神经。

地面嘀嗒嘀嗒。

鲜艳的红色滑过睫毛，为视线带上一层厚重的红色滤镜，由下巴滴落在地上。

季荨伊缓缓抬手摸上额角，温热由手心扩散。

她缓慢将手移至眼前，触目惊心的红色触动着她心底的某根心弦，颤颤巍巍道：

“血？”

祁纾闻言回过神，迫不及待上前，跪坐在她面前，神色慌张，手无足措。“伊伊，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荨伊抬眸盯着，心底莫名升起恨意，抬手擦掉眼睛周围的血。

鲜红的血迹被带到眼部周围，像是红色艳丽的玫瑰花。

她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祁纾，缓缓起身，想要朝门口跑去。

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脚底虚浮，浑身像是失去了力量。

大门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成为五彩斑斓的黑色。

“伊伊！”祁纾在季荨伊向后倒的那一刻，大步向前，直接接住她。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刺鼻的消毒水味。

季荨伊身体靠在床背上，目光望向窗外。

湛蓝的天空，对面的建筑，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祁纾与医生在一旁说着话，句里行间都是关于她的。

季荨伊从床头柜拿过手机，屏幕里映出她包扎纱布的模样。

她抬眸，盯着祁纾发呆。

医生走后，祁纾走过来，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愧疚。“伊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荨伊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来的情愫，面无表情抽回自己的手，冲他说：“祁纾，你能出去吗？我想自己待一会。”

祁纾闻言慌了。“伊伊，我真得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我……”

他急得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荨伊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底突然升起一丝厌恶。他明明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装可怜给谁看？

祁纾拄在病床上的胳膊往前挪了挪，恳求道：“伊伊，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我都满足你。”

季荨伊心里烦躁，双手揉了揉头发，冲他吼道：“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祁纾嘴唇微微内陷，垂眸，张口，声音带颤。“我，我出去，你别生气。”

“哦，对了，这家医院附近有你最喜欢的小吃店，我去给你买，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转身离去。

消毒水味飘进鼻子里，令她感到压抑，想要出去透透气。

季荨伊抱着双膝坐在海边，海风吹过，扬起的发丝贴在脸上，蓝白相见的病服边角随之扬起。

远处，天空一片金黄，映在海平面上，成了点点碎钻，闪烁光芒。

头顶时不时有几只海鸥飞过。

浪花哗哗作响，前仆后继涌到沙滩上，在沙砾上留下一片湿漉漉水迹，退回海里。

季荨伊拉回思绪，垂眸，将手伸进沙子里。

夏天的沙子在阳光沐浴下，总是发烫，直到黄昏，热量才能降下来，但仍有余温。

她抓起一把沙子，在空中缓缓松开手，盯着沙子从空中坠落，不断重复。

沙帘中时而可以看见海面。

从祁纾赶走歹徒起，她一直把他当做救赎。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她隐约意识到祁纾没办法成为她的救赎。

可她宁愿固执的自我欺骗，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现在，她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祁纾，救不了她。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能救得了她呢？

女孩一早告诉她事实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甚至有赌的想法。

海浪冲上岸，与巨石碰撞出激烈的声音。

季荨伊不为所动，专注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发丝贴在脸上也不在乎。

她赌输了，甚至赔上了婚姻。她的婚姻乌烟瘴气，就像是一场笑话。

粉红色的梦幻泡泡一戳即破。

她抬头，视野附近海鸥掠过水平面，泛起涟漪，逐渐扩散至远处。

她该怎么办？

好像没有人可以说。

对了，女孩。

季荨伊拿出手机，打开女孩的微信，将她和祁纾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的就是女孩。

在等待女孩回微信的时间里，她将女孩所有信息从头到尾浏览。

季荨伊越看，越觉得愧疚。

她背叛了她们一开始的信仰。

思及此，她又开始担忧，担忧女孩鄙夷她，不会再与她这个叛徒做朋友。

她将信息拉到最后，女孩依旧没有回信息。

该不会，她认清了她的德行，看穿她的懦弱，不愿意和她做朋友了吧。

不，不会的，她可能在忙。

季荨伊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