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风离开后,宁嘤嘤立刻抱住沈清秋的胳膊,来回摇着:“师尊~师尊~”
沈清秋:呵呵。
宁嘤嘤的眼中满是新弟子,甚至迫不及待地从储物袋里掏出数件奇珍异宝、高端法器,就要递给洛冰河。
沈清秋看了眼同样无奈的明帆,两人在此刻竟有种同病相怜的心累之感:
姐姐啊!人都没入门呢!你就莫要倒贴啦!
清静峰11 沈九与冰哥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沈清秋:“嘤嘤,你出去玩吧。该准备晚膳了,你去看想吃什么菜。”
嘤嘤:“师尊~我要小师弟~”
沈清秋:“好。”
嘤嘤:“师尊最好。”
宁嘤嘤一走一跳的离开了,离开之前,还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阿洛师弟,师姐去厨房选菜了,你莫要失了礼数。”
沈清秋看着宁嘤嘤离开,脸上瞬间沉了下来:“我原以为你有几分小聪明。”
洛冰河心里一突,嗓子发紧。虽然有宁嘤嘤为他开路,但收不收,还是沈清秋说了算。就算是沈清秋碍于宁嘤嘤收了徒,后续是否教授法门,是否给予资源,也都是难说的。
他只能立刻将头压下去,恭敬道:“弟子不敢。”
沈清秋冷笑一声,随手示意明帆将茶水端过去。明帆手举托盘,脸色绷直:“‘师弟’,请。”
洛冰河看着还没入门就被得罪的两人,第一次感觉到后悔。其实以他的武试成绩,是完全可以入内门的。只是他既获得宁嘤嘤的芳心,放之不用,拜入非峰主的一脉,难免有些不甘心。
只是——宁嘤嘤的重要性实在超乎洛冰河的想象,不仅让他成功拜入峰主门下,更是一举将清静峰峰主和清静峰大师兄给得罪了个透彻。如此糟糕的开局,之后怕是需要不少努力才能弥补了。
想到这里,洛冰河将背挺直,恭恭敬敬的将茶杯端起来,毫不意外的被滚烫的茶水烧了一下。他偷摸抬眼看了下明帆,心里暗自叫遭。
果然,他好不容易将茶杯奉上,沈清秋压根碰都不碰,以灵力直接砸在洛冰河脸上,径直将他的额头砸出血来。
洛冰河不敢擦血,也不敢喊疼,默默跪得端正,任凭血水直流,任凭额头的烫伤扩散开来,引起灼烧般的疼痛。
沈清秋不发话,洛冰河不敢起身,甚至不敢抬头。他只能将头深深的低下去磕在地上,任凭破损的伤口与地面亲密接触。失血带来的疼痛并不重,但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直接被豁一脸水的屈辱,却难以忍受。
如果他实力真的很差,或者心气没那么高,亦或是惯于溜须拍马、廉耻心没那么重之辈,他也能忍耐——毕竟他会在心里一笔笔将敌人的账记下来,等待后续报复回来。而他既然选择了‘裙带关系的内推’,就是要忍受‘岳家的打压’,这是所有‘赘婿’的处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神情有点恍惚,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他只能听到这句心脏‘怦怦’的跳动声、膝盖颤抖的摩擦声,有些血液在缓慢凝结的骚痒感。以及……沈清秋端起茶杯后,茶盖与杯子碰撞的清脆声,还有及轻微的‘咔嚓’声。
忽然,明帆快速从洛冰河身边经过,手帕被甩展的声音传来,随着的是他嘴里小声嘟囔着:“师尊,您何苦呢,手被扎伤多不好?”
接着布料被理顺的声音响起,即有节奏的‘踏踏’声和略显轻快的小碎步‘啪啪’声由远到近,接着慢慢消失。
他们直接离开了。
洛冰河跪在地上,没得到允许,也不敢起身,任凭自己的膝盖感受到越来越沉重的酸疼,胳膊开始打颤,就连衣裤的褶皱,都显得如此坚硬咯人。
他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赘婿’之路,坚持要当掌权人的内门弟子,到底对不对。
清静峰的管事都是明帆在搞,大事都是楚清风在操持。资源等掌门甚至不需要清静峰递文件,大把的资源就送了过来。以及那些世家贵胄,常年与山门有联系,家族每每给‘自家’送东西的时候,总会分出几份,上下打点,按照级别与重要程度,敲门送礼。
当然,光苍穹山本身分与清静峰的资源就富得流油,那些世家更是比着分发。只要你身份够高,权利够多,甭管他们内部如何斗得你死我活,身为‘清静峰掌权人的弟子’,光一个名头,就够堆积出不少天才。
所以,这一步,绝对不错。
只要宁嘤嘤坚持,哪怕沈清秋自身不愿,甚至连敬师茶都懒得触碰——但屋内发生的事情,外界又有谁知道呢?再说了,沈清秋会驳宁嘤嘤的意思,连个名义上的‘内门弟子’名头都不给吗?
洛冰河要的,只是‘掌权人内门弟子’的身份与资源,最好还能将‘掌权人爱徒’收入囊中。如此,就算是真正干活的明帆不爽、掌权人心里不满,也无法阻止洛冰河使用清静峰的资源,壮大己身。
许久,洛冰河已经记不得自己跪了多久,他只觉得头脑发晕,血脉偾张,摇摇欲坠的身体有点晃荡,却又不敢放任自己摔倒——临门一脚的事,之前的所有铺垫都是为了这个,岂能在最后时刻留有污点?
他隐约中,听到宁嘤嘤莺雀般的声音响起,又听到有人快步跑到自己周围。先是不满的踹了自己腰腹一脚,接着骂骂咧咧的将自己拽起来,头发打散、遮住额头的伤口,嘴里低声威胁着什么,又用清洁咒将他身上清理得像个人样,用一种‘哥俩好’的态度‘揽’着他出门:
“宁师姐,这小子今天刚刚拜师,我带他去外门弟子那边收拾行李,您放心将这事交给小人就好!”
“那我就把阿洛交给你了,若阿洛不满意,哼哼~”
“好的好的,您尽管放心,谁不知道我张虎粗中有细,是个照顾人的好手!”
宁嘤嘤也不是什么精细人,张虎如此说完,她也不觉得洛冰河状态有什么不对——师尊都承诺自己了,但是师尊本身不满,发泄一二又如何?即便是皇室中的父王,在得知自己偷懒好玩的时候,不也是要杖打宫女太监,以平怒气吗?
宁嘤嘤是单纯,但她是皇室里长出来的,又不傻。她已经在玉佩事件时为洛冰河争取过一次,这次又逆着师尊的性子‘逼他收徒’,师尊没发火、而是将宁嘤嘤支出去,最后也没传出来什么风声,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若是宁嘤嘤都做到这种程度,洛冰河还是不能处理这件事,即便宁嘤嘤对洛冰河有着足够厚的滤镜,也是会觉得他没用的。如果洛冰河开口向宁嘤嘤求助,宁嘤嘤也会真的思考一下,这家伙是不是师尊所说的‘徒有其表’。
而且洛冰河虽然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但周身完整,连伤口都看不到一个,衣服上连个破口都不曾有,说明师尊压根什么也没干嘛~既如此,让他去收拾东西,搬到内门弟子所在,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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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河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
他以为沈清秋不会介意的——也就是一个内门弟子名份和份额而已。结果他不仅‘峰主内门弟子’的配额得不到,连原本的外门弟子份额也去掉了!
而本属于内门的教学,也轮不到——沈清秋压根没召唤过自己,难不成他还能去堵在清静峰峰主的门口,找死吗?
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每天快快乐乐的游山玩水,一个克克兢兢的干活。别说沈清秋教不教人,明帆甚至有空没空还会去教外门弟子修炼,难道洛冰河真的舍下脸,去找明帆、与外门弟子一同练剑吗?
而且,这件事到底是沈清秋示意的,还是明帆自作主张,洛冰河也不敢确认。甚至说,有时宁嘤嘤调侃:‘阿洛,你怎么修为进步如此之慢?不要偷懒呀’的时候,只能敷衍的笑一笑,万万不敢说些有的没的。
沈清秋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即便是知道洛冰河天资卓越,也不愿给予他资源,甚至还刻意打压,生怕他修为起来后,抛弃宁嘤嘤而另投高枝。
而那些小小的派别更是一个个精明的不行,掌权人的真实态度那是一个比一个的门清——连内门弟子配额都没有,他们却送了资源,是在打掌权人的脸吗?
故而,洛冰河还真是,除了正常吃饭生活,什么也没有。
更有甚者,洛冰河去蹭楚清风课程的时候,楚清风虽然高坐首位不曾阻止,但结束讲课后,那些‘闲言碎语’‘尖酸讥讽’总是少不了的。
而那些一开始羡慕他入了小公主眼的,现下一个个嘲笑不已,若是他当初老实拜入楚清风一脉,哪里需要如此?
得陇望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被反噬了吧?
对此,洛冰河除了右手握拳,将属于外门弟子的心法和剑术练了又练,别无他法。
清静峰12 狂傲与渣反的分界点,从何开始?
洛冰河看着自己的处境越发糟糕,思前想后,决定主动出击。他深知,若继续这般逆来顺受,被动地等待转机,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沈清秋对他的不喜毫不掩饰,倘若他再一味隐忍,等到宁嘤嘤哪天对他失去了兴趣,那“洛冰河”大概率会被毫不留情地撵出清静峰。
而沈清秋与楚清风本约好下山采风,就遇到了这样的场景:
刚经过柴房时,好巧不巧,正瞧见某人被其他弟子围在中间群殴。那场面,实在是惨不忍睹。杂役弟子个个摩拳擦掌,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某人身上。被打的那个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被打得满脸青紫,肿胀不堪,模样凄惨不已,怕是亲娘来了都难以辨认。
经过河边,恰巧遇见某人蹲在那儿煮粥。“恰巧”看见他们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恭敬行礼,脸上挂着阳光明媚的温暖的笑容,双手捧着碗就要给他们送饭。即使两人表示不需要,某人依旧积极主动,那张看起来极为正直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干着近乎谄媚的事。
走过竹林时,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偶然瞥见某人被要求挑水劈柴。某人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不敢有丝毫停歇。那堆积如山的木材和满满的水桶,任务量之繁重,大约是其他人一周的工作量。
——
沈清秋望着这一幕,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咋的,当他瞎还是蠢,一个时辰之内能遇见对方三次,而且每次都被人欺负,这苦肉计玩得也太过明显,比直接告状还拙劣!
一旁的楚清风忍不住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脸,肩膀耸动:“哇哈哈哈。”他笑得放肆张狂,眼中满是戏谑之意:“小清秋,你这可爱的‘小徒弟’,真当你是个心善之人呢。”
沈清秋满脸嫌弃地瞥了一眼洛冰河,头扭向另一边,道:“我可没收他。”
楚清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你也没拒绝啊。”
沈清秋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
楚清风挑了挑眉,看着沈清秋,一本正经地告诫:“你不会以为,你砸他一脸水,就能让他清醒吧?”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当心他心中记惦,日后报复于你。”
沈清秋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然,随口道:“一介废物罢了。”
楚清风轻笑一声,眼皮微闭,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手心,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告诫:“某人在年少的时候,还不是砍了某姓公子,又放了一把火毁灭证据?”
沈清秋脸上瞬间挂上危险的微笑,眼神黝黑发亮,扇子边缘快速闪过一抹凌厉的流光:“楚公子,可要比试一二?
楚清风连忙摆手,自觉主动的拉开与沈清秋的距离:“得了吧,你还是去找柳清歌打吧。”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折扇打起来悠闲的扇起来:“对了,你真心想杀柳清歌啊?知不知道柳家磨刀霍霍,正准备弄死你呢。”
沈清秋:呵呵。
楚清风悠悠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心提醒:“最近老实点,柳清歌没醒,莫要出远门。”
沈清秋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主动下山。若不是某人邀约,他今天能被人连着‘算计’三次?沈清秋淡淡回复:“不劳挂心。”
——
等离开清静峰,楚清风那颗八卦之心再也按捺不住,他凑到沈清秋身旁,脸上带着正经严肃却又掩不住好奇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拔虎须:“你喜欢那个楼的谁呀?”
沈清秋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去,眨了眨眼:“?”
楚清风见状,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浪子模样:“我是说,你每次下山是找谁呀?”
接着扇子于手腕翻转一圈,他嘴角上扬,眼神透着调侃:“每日看你在山上养娃,我还以为你喜欢年幼那款呢。咋的,是想自己养一个?”
“滚!”沈清秋眉头紧皱,手中扇子猛地一挥,刮起一道凌厉的风刃,语气极重:“再说一次,就别回去了。”
楚清风不信邪,非要往枪口上撞,作死般地继续说道:“十年不亏啊!”
沈清秋满脸问号,一脸懵逼地看向楚清风,完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清风眼神暧昧,挤眉弄眼地向沈清秋示意:“女子十四岁即可嫁人,八九岁的小姑娘正鲜嫩,真的没兴趣?”
沈清秋瞬间怒不可遏,修雅剑“噌”地一声出鞘,眼神冰冷如霜,神情冷漠至极:“楚清风。你是真的想死?”
居然敢编排他的小公主,这家伙简直是不想活了!沈清秋又想到今天楚清风对那个不得自己喜爱的弟子“意味深长”的笑意,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即就要大步远离这家伙: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真是楚家二把手?”
沈清秋不知世家大族是怎么培养人的,但他是个有底线、有道德感的人!楚清风这种思想,简直令他拳头都握紧,修雅立刻出鞘的程度!
“别介,别介。”楚清风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吊儿郎当地笑着,双手虚虚揽着沈清秋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我错了嘛,不该对你的‘性’取向多加问询。”
“?”沈清秋再次疑惑不已,他明白自己性格有些缺陷,但也不至于与这种变态同路吧?
老峰主对他慈爱有加,有时候都会被气的拎起袖子就打。岳清源对他关怀备至,有时候也会被他的态度冷到、说句‘尚有些公务需要处理’。明帆虽对他尊敬不已,却也经常被沈清秋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吓到啥也不敢动。
唯独楚清风,就跟听不懂人话、感受不到氛围似的。或者说,他心思过于跳脱和通透,完全不会将话落地上,也根本不会冷场。
可,若这人的作风、思维有问题。沈清秋觉得,这种人怎么样都要远离的。
出乎意料的,楚清风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诶呀,你在此地不要动。”
“嗯?”沈清秋视线移过去,却发现楚清风随意找了根木棍,在地上画圈:
“我给你画个圈。”
沈清秋手中修雅收回,觉得他大概率是犯了病,将手里捏着的一张驱魔符迅速拍过去,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何时将阵法精进到画个圈圈就能使用?”
“诶呀~”楚清风一把将贴在身上的取魔符扔掉,嘴里念念有词,双手胡乱摆成沈清秋看不懂的姿势朝天指着:“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沈清秋看着极为儿戏、用木棍画圈的楚清风,感受到了其他人对待自己的无奈和无语。
这玩意,老实回话不好吗?说些什么奇离古怪的玩意。现在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快快显灵’,他是要请神?
但是——驱魔符没作用的话,对方应该不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吧?
沈清秋谨慎的看着突然莫名其妙的楚清风,修雅出鞘后在自己身边来回飞舞。左手捏了一堆的符箓,右手换成了杀伤性更大的乌金扇。只要对方有一丝敌意,他都能第一时间将人放倒。
“咳。”看着全副武装的沈清秋,楚清风好像一瞬间‘病好’了似的,整个人正常的不能行:“我就是开个玩笑。”
“呵呵。”沈清秋毫不留情的将一堆炸裂符和引雷符丢过去,接着用修雅化出无数剑影斩过去:“我也是开玩笑。”
“...”楚清风狼狈的从烟灰里跑出来,身上满是尘埃。不开心的使用清洁咒将自己弄干净,闷闷不乐:“我就是试探一下。”
“嗯?”沈清秋倒是很想知道,这玩意到底犯了什么病。
楚清风认真看着沈清秋,嘱咐道:“若是你感觉晕眩,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去。”
“为何。”
“因为...有人在惦记你(的皮囊)呀~”
沈清秋毫不犹豫的又是一剑劈过去:“油嘴滑舌的玩意,离我远点。”
清静峰13 走出来的人,不必回忆过往
沈清秋实是不愿再踏入灵溪洞。不过,许是近来心境渐平,他那久未提升的功力总算有了些许波动之象。
心境转变亦或生死相搏皆能助功力提升。只是一个人的心态由其三观所决定,而三观又由所经历的种种事态塑造,除非遭遇难以承受的重大事件,否则极难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然让他如柳清歌那般,整日与人争斗,不断挑战极限,频繁外出执行任务与人厮杀,沈清秋是万万不情愿的。
如此一来,后山闭关便成了唯一之选。
岳清源闻得沈清秋闭关之讯,特意抽空前来敲门:“小九。”
沈清秋撤去禁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若非灵犀洞连通禁地,出入皆需掌门令牌,他还真不想跟岳清源有任何牵扯。当然,他并不知晓,他所在的这个洞府,是独属于掌门及掌门接班人的。
虽然沈清秋完全没在意过,但是一直以来,岳清源给予沈清秋的都是最高规格待遇。嗯,至于那些闲言碎语,众人皆知岳掌门对沈清秋的看重,加之岳掌门处事公正,这些“小节”,倒也无关紧要。
沈清秋面色冷淡的将人引入,而后扭头看向一侧石壁。这洞府壁上满是刀光剑影留下的纵横沟壑,成片凝固的血瀑触目惊心,环境恶劣的程度简直跟当年柳清歌走火入魔的洞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清秋并不清楚洞府内的血迹来源。他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血迹就存在了,只不过那时候血迹还算新鲜——
这么多年来,往日还算鲜艳的痕迹,早就化为猩红发黑的铁锈色。而旁边那些被砍出的各种痕迹,也早在岁月消磨下化作碎屑,成了无人能懂的鬼画符。
倘若沈清秋知晓,岳清源曾被囚于此一年,且在此间走火入魔,眼前这大片血迹与剑痕皆因他而起。
沈清秋怕是会即刻离开,再度远走,去找美女姐姐的怀抱来缓解心里的震惊!
沈清秋看着张口欲言的岳清源,只觉未等其开口,自己便要被那愁苦厚重面容所压垮,即便不看其脸,亦能感受到那炽热且执着的目光。
“小九。”岳清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憨实,只见地上摆满他精心筹备的疗伤灵宝与丹药,又细致地刻画好聚灵阵与禁制,就要以自身灵力为沈清秋疏通灵脉。
沈清秋看着面露期待的岳清源,眼神有些恍惚——这个家伙,只要一到灵犀洞里,就执着的喊他‘小九’,哪怕沈清秋此为生多大的气,发多大的火,亦绝不更改。
仿佛这里有他难以割舍的执念似的,即便沈清秋威胁永远不会见他,岳清源也只会如耷拉着耳朵的中华田园犬一样,用老实忠厚、包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以视线追随他的一举一动。
岳清源会为沈清秋退让,正如沈清秋会为宁嘤嘤让步一般。
可只要到了灵犀洞,尤其是这个布满血迹的阴冷洞府,岳清源就像是陷入什么迷障似的。不仅坚定的要喊他‘小九’,还非要拉着沈清秋给他传输功力、疗愈身体,以及喋喋不休的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话语,给他讲述离开秋霜城后的各种见闻。
沈清秋的拒绝与反感,在此时,就像是小儿的推搡。岳清源会笑着停下来,然后没过一会儿又继续絮絮叨叨地讲述,直到沈清秋再次发声制止,岳清源沉默片刻,又会接着讲述。
沈清秋知道这是岳清源的‘赔偿’与‘找补’,也知道他心中肯定存在不安。可那又如何呢?他们早就长大了。许下诺言的两个人,也早就不在了。
那个苦苦等待岳七拯救的沈九,已经长成了‘沈清秋’;而那个许下的约定却没有赴约的人,现在也成为了一派掌门。
他们都有明媚的未来。何苦还要沉溺于曾经狼狈的过往。
岳清源一边为沈清秋传送功力,一边老生常谈:“小九,其实大家都很好,你这性子若能稍作改变,能与常人正常交流便好。
沈清秋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喝道:“滚。”
岳清源换了个话题:“柳清歌虽未死,但尚未苏醒,你日后去藏书阁时露个面,我也好告知众人,你已守阁许久。”
沈清秋冷笑一声:“岳掌门的意思是,沈某露个面,此事就算过了?”他话语中满是讥讽:“柳清歌的命还真‘值钱’。”
岳清源重重地叹口气,扭头将一旁的天材地宝添入阵法之中,幽幽说道:“小九啊,苍穹山送了不少机缘出去,才换得柳家不再追究。你若非要下山,柳家明面不计较,暗中下手必不轻。”
说到这里,沈清秋极为好奇:“柳清歌为何没死?”他自忖下手颇重,连续那么多下砍心口,正常人早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啊。
岳清源有些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想下次再杀柳清歌一次:“小九,这是幸亏柳清歌没死,老峰主、苍穹山、楚家愿意护着你。若柳清歌身亡,你那师兄楚清风失了禁制,楚家于尘世独大不说,柳家遭打压,临死反扑必更为凶狠。”
“呵。”沈清秋右手捏诀,猛地朝墙壁上劈出一剑,剑气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柳清歌的身份,当真不凡。”
“不仅如此,”岳清源有些无奈的给沈清秋剖析局势:“柳家与楚家皆为百年世家。但柳家于三十年前生了场变故,嫡系仅剩柳清歌一人。他主动找到凡尘的支系,认下一尚在母体的胎儿为弟妹。此胎儿天生异象,本报与主脉后原应迁走,却在主脉被灭后,成了柳清歌的救命稻草。”
“三十年前,你我尚在秋霜城。年仅五岁的柳清歌率侍卫投奔支系,因其出众天资引得苍穹山关注,借势而起,令柳家重振。”
“楚家正是被苍穹山打压的对手?”沈清秋一下就听出重点,借力打力,那被打压的又是谁?
“正是。”岳清源感慨地瞪了沈清秋一眼:“楚家本一家独大,却遭苍穹山压制,心中定然愤恨。那楚清风接近你,难保不是借你打压于我,若无必要,还是莫要往来。”
沈清秋无动于衷,但看着岳清源那如同老妈子般的忧心模样,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句“噢。”
岳清源实在也不理解,那个楚清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他身后的楚家,绝对是对苍穹山心怀怨恨的。而岳清源身为苍穹山掌门,必然要承受楚家最大的恶意,沈清秋身为岳清源身边之人,楚家难保不会对其下手。
可就平日两人之交情来看,楚清风不仅未加害沈清秋,甚至还有帮扶之意。便是此前柳清歌濒死,楚清风亦曾威胁柳溟烟。
当真奇怪。这世道,居然有违背家族指令的世家子弟吗?
想到这里,岳清源不禁询问道:“小九,据你所观,楚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清秋毫不犹豫:“聪明人。”
“……”岳清源一时语塞,半晌才打个圆场:“灵犀洞阴气太重,血腥之气弥漫,如此复杂之地不适宜尚未恢复之人。”
沈清秋听出岳清源的意思,却仍不愿回应。岳清源暗示他应整理清静峰,将闲杂人等撵出去,就像是其他峰所做的那样——除了峰主一脉,其他的都可以云游了。
可是他实在不想操心这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实在太过复杂,他初登首席之时,不知处置了多少与他不合之人。打架打得他心神疲惫,管理又无人配合,实是棘手。
他刚登上峰主位,就与柳清歌打得濒死;好不容易清醒,老峰主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等他五年惩罚期满,清静峰的一切都已定格,他又何必搞什么‘更新’?
清静峰乃是富贵散人的汇聚之所,是世家贵族欲镀金的“求学之地”。里面的明争暗斗、拉帮结派、暗流涌动数不胜数。而沈清秋身后无势力相助,仅一“峰主”之名,总不能事事亲为。
楚清风既将一切搞定,他一个名头上的花瓶,搞什么‘夺权’?
别的不说,明帆能管理一切,是因为他是‘大弟子’吗?嗯,有此缘由。
但更多是因其性格开朗热忱、处事公正、功力在众弟子中居上乘、势力在诸世家中算中等,又能借宁嘤嘤的皇室之力,方能压服众人,独占鳌头。
于是沈清秋随意瞥向一旁,敷衍道:“血迹确实浓重。”
“......”岳清源有些无奈,却还是认真跟他手把手的拆解分析:“楚清风是世家子弟,自是能压制其他人。可你既已登临峰主,要一个权势极大、身份还是‘师兄’的人与你分庭抗礼,又有何意?”
“此前你不再峰中,自是可将其当成管事使用。现在你既已恢复自由,手下又有得力弟子,何苦留下旁人来分担权柄?”
“。”沈清秋看着名为‘劝解’,实则暗搓搓上眼药的岳清源,脑子里却想起来楚清风的那句‘就岳清源那个样子,你不会以为他真能护着你,让你继续逍遥自在吧?’
两人,似乎矛盾很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