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昼夜颠倒了两天整，再度醒来的时候，才六点十多分。

至于为什么我能给出一个如此精确的时间呢？那是因为魏桐一这人堪比起床闹铃，总是在这个时间准时骚扰我。

起初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没听到，等到魏楮堂帮我接通电话的时候，我才依稀听到他们的对话。

“嗯对，吟招跟我在一起。”

对面的人说：“噢，那好。我就这几天说他大早上的跑哪了，连打几个电话都不回。”

他们兄弟俩说着，内容倒是很寻常，但可能是因为自己有点心虚在，我眯着眼，感觉自己需要再解释一下。

抬手想攀上他的手拿我回我的手机，结果他反而把那着电话的手拉得更高，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腕。

“宝贝。”

他的声音很低，很暗，有种警告的意味。

“别乱抓。”

我勉强掀起眼皮看他。我算是知道了，这男人的诡计真是多。

我又阖上了眼，觉得也没什么大事，鼻腔发出阵微弱的音节，任由他抓着，连反抗和反驳都懒得。

魏楮堂很迅速地结束了跟魏桐一的话题，说了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线。

他搁下手机就倒头睡在我身边，把着我的腰把我捞进怀里。我贴着他，问他，“你怎么跟他解释的？”

“解释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就理解了，“噢，他没问，我就没解释。”

我点点头，表示了然。

因为被吵醒了，我们俩都睡不着，他跟我闲聊。他见缝插针地关心了一下他的好弟弟，“魏桐一平常假期都起这么早的吗？六点多就给你打电话。”

“不，他一般都这么早睡。他睡之前一般都会给我打电话点菜，叫我给他备份午饭。”

魏楮堂：“……”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的午饭都会荣幸地变成他高贵的下午茶。”

“……”

“你别这个表情，我感觉你们哥俩都一个样。”

我挑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钻进他怀里，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阖上眼，“东八区的人过着西八区的作息。”

在床上赖了几分钟我就起了，我赶着去上早课，匆匆起床收拾自己。魏楮堂倒不紧不慢，还叫我帮他打领带。

我两天下来没说过几句完整的话，一开口，我多年不用的第一方言竟冒了出来，“大冷天仲打条呔。”

他勾唇回：“唔扮靓滴点沟你。”[1]

我本在帮他抚平领带上的褶皱，闻言直接给他胸膛来了一巴掌，“上班去。”

“我载你。”

“你上班不着急？”

魏楮堂语气跟玩似的，“一时半会，急也没用。”

我说：“果然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秘书怕是要忙到心梗了。”

城市交通便利，赶在高峰期前出发，去学校其实不算什么耗时的事，不用半个小时就到了，我回学校吃个早餐都还来得及。

车上，我跟他吻别，他用拇指抚摸着我的唇，“嘴角有点破了，记得涂点药，不然冻着不好受。”

我给他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身上的伤都怪罪于他。

“知道了，都怪我，晚上回去的时候帮你涂。”他跟老父亲一样看着我，温言道，“上学去吧。”

我应了。心说这人真是百八副性情，天天轮换着来——他圆滑通达时是个野心商人，说文谈雅时是位儒雅文人，冷脸淡颜时是高岭冰川，说甜言蜜语时又是个流氓浪子，行房中事时却是个昏庸暴君，这下又如长兄如君子……真是外衣冠，内禽兽；外斯文，内败类——什么都占了。

“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忙否认，速速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