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未见过这般情形,不见血迹不见伤口,但人确实是死了。
“想来是服毒自尽,但听殿下所说,从下毒到毒发时辰并不久,若真是服毒必得是厉害的毒。”
宋祁意有所指,李青棠灵光,问:“可否验出是什么毒?”
宋祁起身有一丝犹疑道:“别的太医微臣不敢说,但微臣不能,还望殿下宽恕医术不精之罪。”
李青棠道:“何罪之有,你是治病救人的,这死人的事本就不在你这里,凤仪,本宫看还是让仵作来一趟的好。”李青棠看上去是在询问,但其实是在下令,叶芳要是再不答应,李青棠真要怀疑这下毒之人是皇后了。
“这……这样吧,人总归是死了,不能一直在这里放着,奴婢先叫人抬走,稍后再去找仵作,仵作验看之后奴婢来向殿下回话,可好?”
李青棠哼笑一声,下意识朝杜熙那边伸手,待匕首握在掌心才回过神来身旁站着的不是红尾或者红鹤庭的谁,更不是许司一,李青棠冲杜熙笑笑,叫来宋祁:“宋太医,搭把手,你那药匣子有什么物件,好借本宫用一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傻了叶芳,也看傻了故云阁内的奴仆,杜熙动作快,拦住叶芳不让她使坏,一会子后李青棠扭扭脖子直起腰,杜熙已叫人端来两盆水。宋祁没沾多少血,稍稍洗过又到一旁去清洗他的物件,李青棠反复搓洗手和匕首,看见不知何时溅到衣裳上的血,她瘪瘪嘴,心情不好。
“好了,凤仪可以着人抬走了。”李青棠接过帕子先把匕首擦干净还给杜熙,再把自己的手也擦干净,自始至终甚至没有给叶芳哪怕一个眼神。
但明华宫她还是要住的,缘由已经说过了:“凤仪回去替本宫问问皇后娘娘,这两日本宫是不是可以借住在明华宫,这样晨醒昏定、请安问好、规矩礼数什么的都便易些。”
叶芳大概连她自己是怎么走出故云阁院子的都不知道,但她没忘问李青棠一声红予中的什么毒。
“什么毒?本宫也还不知,毕竟不是玩毒的高手,且得查一查,凤仪想知道可以找仵作去,要是凤仪先知道了千万告诉本宫一声。”
尸体被抬走了,风也大起来,一阵一阵的,不痛快。李青棠以研究是什么毒为由把宋祁留下来,又说这院子吓人,让杜熙收拾好东西到故云阁外的流水亭说话。
“宋太医可知道是什么毒了?”
宋祁想了想说:“从腹内情形与味道……嗯……这……微臣不好说。”
李青棠背对着宋祁,看着缤纷的花色与满园春绿:“宋太医听说过雪棠之毒吗?”
“雪棠之毒?不知。”
“棠花,碾碎成末,配以五毒口涎,放入琉璃器皿,冬来第一场雪以罐盛之,将器皿埋入雪罐,来年春挖出添新发的棠花,再放入罐中,以冬雪所融之水冲洗浸泡,这个时候才正是时候。”
“棠花有毒?”
“棠花无毒,但有香气,我不解的是,五毒口涎可用来救命,当然也可用来杀人,只是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会不会是冬雪春水或者琉璃器皿的问题?”
“不会,这毒我见别人制过,那些瓦罐器皿很是寻常,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会不会不是这一味毒?”
“或许吧。”
李青棠想不通索性不想,她转身在石桌旁坐下,态度谦和地和宋祁说话:“昨日问题宋太医婚姻之事,见宋太医好似不大欢喜,那可是沈相家小女,两个姐姐嫁的都是皇子,这桩姻缘在外人眼中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宋祁起初不作声,故云阁里的奴仆端来热茶,李青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也不知是暖了他哪一处,竟想说话了。李青棠瞧见当没瞧见,对那端来热茶的宫女说:“你回去说一声,我那屋子这几日就不必打扫了,过两日请大师来看看,你们再进去,平日里只需修剪修剪院子里的花树,其余时候无事便歇着。”
那宫女忙拜谢,李青棠叫她起身后说:“还有,父皇许我陪嫁的女使太监,你替我问一问,看可有想跟着我出去的,要是有我也一并说给父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