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余邵荣推推妈妈。
妈妈还在蒙头睡觉,余邵荣不见的两天多她大概都没有合过眼睛,这一觉睡得非常沉。
余邵荣昨晚回来的时候没穿大衣,裤子膝盖上跟衣服上沾满了黑乎乎的血渍跟污渍,味道臭得让人窒息,余枫华把那脏污的衣服全部包起来扔了,余邵荣只能把秋天的衣服多穿几层将就。
衣服扔了,里面的东西没丢。
余邵荣从康神官手上一共拽下来三枚戒指,两枚圆滚滚沉甸甸金的,还有一枚金戒托上镶嵌着绿色玉石。
俩大金戒指的分量不轻,应该值不少钱,镶嵌玉石的金戒指没有那么重,估计价格得取决于样式和玉石的质地,这样的东西在他们这样的小县城不好卖出价钱。
余邵荣掏掏自己的裤兜,里面是那枚镶着白色石头的银戒指,他用五个碎片向白色光团兑换到了它,套在他食指上刚刚好。
这枚戒指跟他手上摸不到的那枚一样做得格外精致秀气,仔细看的话能发现连那颗小小的纯白石头侧面也被雕琢出细密花纹,余邵荣非常喜欢它的样子,这一个肯定不能卖,他得给自己先留着。
余邵荣兜里还有四十五块钱,两张绿色的两块钱捏在手里感觉很好玩,因为很多年以后两块钱会逐渐被淘汰,那时候曾经看来奢侈得让人挪不开眼的一块钱甚至买不来一包好点的方便面。
直到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余枫华才挠着蓬乱的头发打哈欠从被窝里爬起来,她摸摸索索想在床头小凳子上摸水杯喝水,摸到了几个冰凉的小东西。她迷迷糊糊捏起黄澄澄的戒指对着灯光左看右看:“哪来的大金戒指?”她又疑惑地从小凳上摸起上面的东西:“还有钱?”
“我偷人贩子的。”余邵荣咽下嘴里的吃的才回答她,他正在吃夹咸菜的馒头,肚子饿了。
“啊呀……”余枫华摇摇脑袋,用胳膊腕上的皮筋随意把头发扎起来,打着哈欠嘟哝:“什么时候还学会偷东西了?”她靠枕头躺着掂量三枚戒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偷了四个,还有四十五块钱,我自己拿一个戒指和五块钱,其他的给你。”余邵荣拍拍自己裤兜。
“也金的?”余枫华起身踩着拖鞋过来捏起碗里另外一个夹了咸菜的馒头咬一口,口齿不清地说:“小朋友可不能拿钱,拿了就要学坏,让妈妈帮你保管,你用的时候问妈妈要。”房间并不暖和,她现在清醒了许多。
“不行。”余邵荣低着脑袋吃东西不看她。
“哎你这小家伙……”她又咬了一口馒头:“让妈妈看看你拿的戒指。”
“就只给你看一下。”余邵荣从领口里掏出用灰布条挂在脖子上的银色戒指冲她晃晃,然后快速塞回去。
“……不是金的啊。”
余枫华看到不是金的显然有些失望,但随后就又精神了起来:“咩吆乖,挂脖子上容易丢,让妈妈给你保管,保准丢不了,你难道还不相信妈妈么?”
“这个是我的,我拿着,还有五块钱也是我的。”余邵荣坚持自己的观点。
“咩吆,你听话!”余枫华皱了眉头,声音也低下来,这是她动手的先兆。
“你不要算了!”余邵荣捏着她手从里面掏戒指,她手攥得紧紧地,余邵荣抬头看着她:“你把戒指给我,还有钱,我去给警察叔叔!”
“喂!”余枫华眼睛瞪老大,龇着牙发出威胁的低音:“小杂种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跟我说话呢?”她声音很尖厉,扬着手,仿佛随时都会给余邵荣一巴掌。
余邵荣不想跟她争辩,只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从破沙发上提起书包背到背上:“我跟慧慧上学去了,你要不要帮我跟老师补下假?我昨天没去学校。”
“……你等妈妈穿衣服。”余枫华终于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起来揍儿子一顿,她关起了卧室的门让余邵荣坐沙发上等她,余邵荣心想她一定是揭开床底下的地砖藏金戒指去了。
早晨六点钟太阳还远远没有升起,余邵荣踮脚看窗玻璃上的霜花,雪白的冰晶结成蕨叶和藤蔓的形状,拼凑成一幅幅小小的热带雨林画卷,开裂的木头窗缝有凉风往里灌,用巴掌融化开精致的图案,外头漆黑的夜色显露出来,宁静而安详。
裹得跟棉花包一样带着破暖帽的小小身影踏踏踏跑过来,书包里的铁皮文具盒叮当作响,她冲发亮的窗户用力挥舞胳膊:“余绍荣,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