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邵荣。”但他希望小乞丐别死了以后用他的名字来找他玩,因为他都没空。
“我叫……”他小声跟余邵荣说,但余邵荣凑巧张嘴打了个哈欠,没有听清他的名字。
他扒着笼子面向余邵荣侧躺下:“余邵荣你怕死么?”
“怕啊,难道你不怕?”
“我也不知道……”他摸摸自己指头:“你相信有阴曹地府和阎王爷吗?”他的指头上满是伤口,都是想试着剥开拧在笼口粗铁丝被扎的,伤口很深,看着非常恐怖。
“我不相信。”
“要是有就好了,”他自言自语似地说:“我说不定能投胎……”
余邵荣没什么和这样小孩子说的,所以只在旁边继续发愣,太久没有休息,他现在脑子有点迟钝,昏昏沉沉的。
“你吃糖么?”他把手伸进领口掏了几下,拿出来个被塑料糖纸包裹的小东西:“我上次没吃完,留下一半,我咬两半还能分你一半。”一边说,一边往开拆糖纸。
“不吃。”
“……喔,那我也不现在吃。”他呆了呆,把糖纸小心地折好,又塞回领口里。
旧桌腿和塑料点起的火堆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旁边聊天的三个人看起来也困了,其中一个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拽出来一张破旧的塑料布铺在火堆边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上,面朝火堆躺了下去。另外两个四处搜罗了半天也没找到能垫的东西,去靠外面过道睡觉了。
“他们睡觉了。”小乞丐小声跟余邵荣说:“你别出声,我能摸到你笼子外面的铁丝,我给你拧开以后你悄悄爬出来,然后想办法跑出去……知道么?”
“你为什么不拧自己的铁丝?”许多小孩的笼子门没有挂锁,都是大人用铁丝拧住的,小孩子没有力气 根本弄不开。
“我的铁丝粗,我拧不动。”他伸过来手给余邵荣看,上面是狰狞的伤疤:“我给你拧。”
“不用。”余邵荣拒绝了他。
“他们都睡觉了,说不定你就能跑出去……”他还想继续说,但是火堆边睡觉的男人动了动,他赶紧住了嘴,但还在看余邵荣。
余邵荣上次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六神无主,他跟余邵荣说话余邵荣半句都没有应答过,所以余邵荣不知道,原来他还想过要帮助自己。
“你还有多少糖?”余邵荣问他。
“啊?”他把手伸进领口掏掏:“我还有半个,水果糖,可甜呢。”
“把糖给我。”余邵荣伸出手。
“啊?等我给你咬一半……”他准备打开糖纸。
“全给我。”余邵荣声音也压得很低。
“不是,我也要吃呢……我不能当饿死鬼!”他脏兮兮的脸上满是为难。
“给我,我拿东西跟你换!”余邵荣伸手拍笼子。
“小声点!”他吓了一跳!眼睛瞪老大:“我……好吧我给你。”他怕余邵荣继续拍笼子,只能捏着糖纸从余邵荣笼子的小眼里塞进来。
余邵荣捡起半粒硬糖揣兜里,然后把手伸进亵裤里摸索,揪开透明胶带,费力地取出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钳子,在他惊诧的目光里夹住笼子上的细铁丝,三两下夹出一个拳头大的口子,然后把钳子伸出去:“会用吧?”
“……我会。”他吞了吞口水,小心地把温热的金属钳捏在手里。他估计特别想问余邵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但没问出口。
“嗯,那祝你好运!”余邵荣把手从小洞里缩回来,又换了换姿势。
“那你呢?”他抓着笼子脸靠过来:“你不和我一起跑么!”
“不用你管,”余邵荣把手缩到袖子里垫住脑袋旁边铁笼上的尖锐铁丝和棱角:“再见!”然后整个身子微微向后倾,“匡!”一声闷响,装余邵荣的铁笼子倒向后面,他成了平躺的姿势。
跟余邵荣记忆里一样,火堆边睡觉的男人并没有被杂音惊醒,倒是其他笼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很可惜,他们的笼子太大太沉,他们的力气又太小了,根本推不动。再说了,没人敢在这样的时候制造这么大的噪音,因为一旦火堆旁边的男人醒来,吵闹的人就铁定会被用铁钩刺穿下颚挂到架子上。
“匡!……匡!匡!”随着余邵荣不断在笼子里变换姿势和翻身,重心改变,正方形的小铁笼也一格一格向防空洞深处挪去,狭窄的过道里余邵荣甚至不需要认路,只用在天旋地转里坚持把铁笼向黑暗深处翻去,直到自己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斜坡,才安心地顺着斜坡一路滚下去随铁笼一起栽进塌方后堆积的松软泥土里。
即便狭窄变形的鸡笼依旧让余邵荣浑身难受,但他还是满意地闭上了眼睛,整整两天两夜,他终于能够安心睡一觉了。
睡梦里余邵荣迷迷糊糊感觉到手指上有东西滚烫发热,还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档:“门票确认开始激活,5……4……3……2……1……进入随机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