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石微蓝还在梳洗,林夜行就叩响了她的房门。
“你说说,晚上非要分开睡,第二天再来找我,你也不嫌烦。”
心里有鬼的林夜行哪敢说实话,她倚靠在一旁,看着石微蓝梳洗打扮,笑笑不说话。
石微蓝将长发挽在脑后,用头绳简单的扎了起来,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一种清爽的美。
昨日盛装的石微蓝美得惊心动魄,林夜行沉浸其中,却又害怕眨眼间她就会消失不见。
“怎么样?”石微蓝拿着耳饰在镜子前比划。
林夜行自是点头说好看,这是实话,在她眼里,石微蓝就没有一处是不美的。
难言的情意在二人眼神相对的时间里滋生,石微蓝率先错开了眼神,嘴唇微张正想说些什么。
“吱嘎——”
门开了。
静谧的氛围被打破。
林夜行抬眼望去,一位身穿苗服的姑娘出现在门口,“圣女请二位去会客厅商谈要事。”
“嗯,谢谢,告诉圣女我们马上就过去。”林夜行眼神恢复平静,思绪回到了昨晚——
“你找我什么事?”
宴会散场,林夜行把石微蓝留在外面,独自找上了王储。
王储的态度十分和煦,带着长辈的关怀。林夜行目光扫过一旁的圣女,她来的不巧,二人似乎正在谈事情。
“哦,无事,道长有话可直说。”察觉到林夜行的动作,王储请她坐下谈。
林夜行墨色的眼眸沉沉地看着王储,忽然叹了口气,朝二人俯首行礼,道:“请前辈出手,救救阿蓝。”
王储被她的动作一惊,连忙起身相扶:“道长何出此言,我与她阿娘情同姐妹,怎会袖手旁观。”
林夜行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圣女,“二位前辈都是蛊术高手,想必早已看出阿蓝身上的不妥,我只想需求一个答案,她身上的蛊毒是否……是否能解?”
王储面色沉寂,陷入了沉默。
圣女的脸色也不好看。
林夜行在这无言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她虽是外行,却也听过金蚕的威名,如今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她又想起一事,“前辈,石巍巍真的死了吗?”
圣女抬头看了一眼王储,王储闭上眼朝她点了点头。
“许是死了,许是没死。”圣女面露不善,“他有位好娘亲,先是想出一手狸猫换太女,又自小在他体内种下易容蛊。当初没有验明血缘,是出于别的考虑。”
“他的阿娘是苗谷长老,在蛊术上排行第二,至于第一,自然是老师。”圣女冷笑一声,“长此以往,想在蛊术上打败老师成了她的执念。恰逢老师生产,她放出金蚕,造成苗谷大乱。”
“老师没办法,拼着共死烧毁了所有金蚕蛊。未曾想,那老妇人竟留了不止一手。”说到这里,圣女面上满是懊悔,“当初若不是因为我……”
“这不是你的错。”王储出声打断了她,“我们明知事情不对,但为了稳住局面,捏着鼻子认下了那婴儿。”
“所有的决断都是我们一起下的,非你一人之故。”王储看着面色不虞的林夜行,“我这些年一直在苗疆四处搜寻,试图找到叛逃的长老,以及她留下的真正血脉。”
“至于阿娘,她对此毫不知情。”王储叹了一口气,“此事只有我与圣女知道,其余长老经过那次叛乱后,全都移交了权柄,不再过问苗谷的事情。”
林夜行定定的看着她,“你们知道,这些年被你们抛弃的那个孩子,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吗?”
“她从小被当做蛊皿培养,好不容易长大了,却又时日无多。”林夜行的声音不大不小,深深剜着她们的心。
“她会与我待在一起,是因为我答应了她,若是有朝一日她活不成了,我会亲手杀了她。”
圣女嘴唇颤抖,王储垂下眼眸。
林夜行对二人的隐忍视而不见,她没有办法指责二人做出的选择,“我不想她死,所以使法子捆住了金蚕……”
圣女看着她眼底露出的一抹疯狂,“你……”
林夜行耸肩,“只是权宜之计,我原本想在解决了飞僵一事后,来苗谷求医。”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也不想二人舒服,“现在一看,苗谷不过如此,”
从未被人如此当面指责的圣女被她气笑了,“小朋友,你残废的右手可是全靠你口中不过如此的苗谷治好的。”
林夜行抬起右手,面无表情道:“我的右手会被拖到重伤不治的程度,难道不是苗谷的原因吗?”
“怎么?先把人害死,再出手相救,其中因果就能一笔勾销了?”
二人自是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她是在为石微蓝鸣不平。
王储苦笑道:“此事是我们失责,我们会竭尽全力补偿的。”
至于圣女,则是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林夜行并不接话,苗谷的补偿是苗谷的态度,至于石微蓝接受与否,这不是她能够拒绝或者答应的事情。
“今日也晚了,阿蓝等的困倦,晚辈先告辞了。”林夜行拱手行礼,并不等她们回答,转身就走。
“哎……”王储欲言又止地收回了试图挽留的手。
圣女倒是笑了,“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晶莹剔透的泪水划过脸颊,圣女捂着脸。早在她们做出选择的时候,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就已经被她们抛弃了。
那个孩子挣扎着长大,并且长得如此出众。不管面对什么,她都守着心底的善良。
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
“夜……阿夜!!!”
林夜行发呆的时间很短,她回过神,眼前是石微蓝气鼓鼓的脸颊。
离得太近了,林夜行心脏有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