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修马上到了,”谢泓衣道,“你身上太烫了……嗯?”
他摸了摸单烽眉心,那一道狭长的红印,突然皱紧了。
这道眉心印,总让他觉得危险。
谢泓衣抽回手,单烽立刻将脑袋蹭进了他怀里,让他想起撒娇时的碧雪猊。
可下一瞬间,单烽就睁开了眼睛。
血丝密布的双眼,死死盯着他。金红色的眼珠都透了黑了,一股癫狂的意味,让单烽的面目轮廓变得很陌生。
“你不听劝,”单烽道,用滚烫的嘴唇厮磨他颈侧,“是不是?”
单烽刚刚听到了多少?
谢泓衣心中一凛,紧接着,喉咙口就是一痛,被单烽的牙齿咬住了。
那绝对是动了真格的,血液都被截停了,眩晕感直冲颅顶。
谢泓衣忍了片刻,伸手去推他,最终只是用指尖在那尖齿上一敲。
单烽的牙齿收回去了,嘴唇却依旧滚烫,贴着他颈脉,一阵阵地吸气。
谢泓衣没办法问,他在怕什么。
“不管它和你说了什么鬼话,别管了,行不行?逝者已矣,你还能停下来。”单烽道,“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
谢泓衣道:“你知道背后是什么吗?”
“你们长留的宗祠,我不想关心,你越是看他们,我越觉得那是一群鬼,在向你招魂,”单烽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就算是为了我……有没有一点迟疑?”
眉心的火牢印记越来越烫,不断蒸发着他的理智。
舫主师兄说得没错,怎么总有东西想要引诱谢泓衣?
天上地下有那么多只手,要把谢泓衣从他怀中夺走。
他很清楚自己在谢泓衣心里的分量,没有耐心、也没有勇气去等对方的答案了。
“单烽,”谢泓衣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口气却很温和,“我不想被人摆布。”
“那只蛾子它就不是好东西——”
谢泓衣轻轻道:“如果成功了,我会为我们,争取到一丝可能的。”
他说得很真诚,可言外之意,更是冷酷。
单烽知道他说会争取,必然会尽全力,心里依旧一阵抽搐。
刚刚在噩梦中,单烽只隐隐听到了“缑衣太子”“代价”“苏醒”“神降”之类的字样,想到悲泉里的景象,他就直觉不妙。
谢泓衣想召出缑衣太子?
那具尸体带给他的危险感,不亚于大泽雪灵!
眼下要改变谢泓衣的决意,是没有可能了。但是唤醒缑衣太子,一定需要仪式和时间,他还来得及弄清谢泓衣的真正意图,在这之前,找到太阳真火。
单烽硬邦邦道:“那就各尽各的力吧。”
他头痛欲裂,看谢泓衣的面孔,也像隔着一团火云。
谢泓衣似乎说了什么,听不清。
冰凉的指尖,在抚摸他的额头,想要更多一点……
犼尾缠着眼前人,双双倒入雪地中。
“单烽?单烽!”
碧雪猊带着药修们匆匆赶来时,谢泓衣已勉力安抚住单烽——犼兽原形毕露,肌肉虬结的身躯,牢牢缠着谢泓衣,鳞甲戒备地翻起。
谢泓衣的衣袖都被蹭到了手肘上,犼兽的一只前爪插在袖子里,蹭得银钏乱转。
皮肤上的红痕,让药修慌忙转过了头。
单烽龇出利齿,对着碧雪猊便是一通狂吼。碧雪猊气得头顶冒烟,埋头在地里啃雪。
“不许咬它!”谢泓衣呵斥道。
还是黑甲武卫急急上前,道:“城主?”
谢泓衣半趴在犼兽胸前,后背起伏,艰难地从鬃毛里转过脸,眼神阴郁:“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他脸上竟有一大片兽舌舔过的红痕,湿透的鬓发全黏在脸上,像是刚从浆糊里捞出来的。
药修也是见多识广,盯着犼兽下腹翻起的鳞片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谢城主都不敢坐下去……犼鞭都探头了!
巨犼沉下眼睛,低低咆哮了一声。再伸出舌头,密密麻麻的钝刺,裹住了谢泓衣整节脖颈。
这二者身形差距太过悬殊,简直如巨蟒吞吃小兔一般,令人心惊肉跳。
黑甲武士纷纷用矛尖戳它鳞片,却跟挠痒似的,很快被谢泓衣制住了。
谢泓衣一仰脖子,艰难地喘息片刻,掐住单烽鳞片,道:“单烽夜!”
“他……这犼兽是不是刚成年不久?”药修道。
谢泓衣道:“成年?前阵子,他总说自己长身体。”
药修战战兢兢道:“那就对了。成年了,就会求偶,它应是受了刺激,突然,突然就进发情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