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泓衣一怔:“发情?”
“它……是不是一直没度过发情期,忍着?”
谢泓衣想到前阵子单烽的行径,一阵头疼。
光是凶狠强硬也就罢了,单烽连心智也跟着倒退,黏黏糊糊的没个正形。
怎么偏偏是在这时候?
“会憋死么?”他问。
“那倒不会。可凶兽求偶不成,会变得极其暴躁,破坏力也是极强。城主要一刻不离地陪着它,让它闻到气味,才能安抚住。”
谢泓衣面色更难看了:“它力大无比,有什么办法能捆住它?”
“捆住?世上哪有东西能捆住烛照犼。”药修为难了,“如果城主非要走开,就找根石柱子来,要是皇宫里的,年份越久越好。”
“石柱子能困住它?”
“不是困住,是它愿意等着,”药修压低声音道,“烛照犼会化作蹲兽,蹲在华表上,只要帝王出巡,它就会朝南边眼巴巴地望着,催着帝王早些回来,所以得名望帝归。城主有急事时,竖起石柱子,它就会明白了。”
谢泓衣将信将疑。
长留灵宫都出来了,要找根石柱子,倒也容易。
他刚要起身,巨犼那嘴筒子就挨到他小腹上,用力一拱,闻起了他的味道。
残破的丹鼎,猛地抽搐了一下。
“这么香……藏什么?”
巨犼抓住猎物的弱点,鼻尖牢牢顶住,不断小幅度转动,要摸清楚丹鼎的轮廓,那挤压声听起来又馋又下流。
谢泓衣本就单薄,如此巨力下,整个人都蜷了起来,更深地陷进了巨犼的皮毛里,后背蹭得生疼,前头又是黑压压的兽首。
那尖吻还在往下滑,须子极为扎人,一团滚烫的呼吸,扑地一声,活像是烧穿了衣裳,连旧伤也复燃了。
“单烽!”
谢泓衣咬牙道,目光却向四周疾扫。
黑甲武士和药修都望天望地不敢看他,碧雪猊也闷头刨着土。可空气中灼热燃烧的东西,又无处不在。
谢泓衣将手背往外一挥,这些人哪里敢看他此刻的脸色,转身就跑。
碧雪猊还有心护主,两只前掌扑在雪地上。
它也被巨犼欺负怕了,决定智取,前爪刨了刨地,推过去一只淡蓝色的织锦小兔子,里头裹了安神的草药,是谢泓衣给它睡觉时作伴的。
它变作香炉时,就和这小兔子一起依偎在谢泓衣枕下,都沾了冰冷的香气。
如今……
碧雪猊含泪献上,扒拉着谢泓衣的衣角。
可巨犼尾巴一甩,夺过小兔子,却没把谢泓衣换出来!粗壮有力的后腿一蹬,力道不重,却把碧雪猊踢了个跟头。
碧雪猊长长地呜了一声,眼泪打湿了脸上的绒毛。
“别欺负它!”谢泓衣道,用影子在碧雪猊头顶上抚了抚,突觉怀里一冰,巨犼竟然用爪尖勾开他衣领,将织锦小蓝兔塞了进去,这才舒舒服服连人带兔抱住了。
“霓霓……宝宝……”单烽咕哝着。
谢泓衣颈侧通红,挣出一手,拍在巨犼的吻裂上。牙齿白森森的,像两排倒插的匕首,湿热的鼻尖却跟粘糖似的,滚进他掌心,呼哧呼哧地一通乱嗅。
显然,这家伙蓄谋已久了。
谢泓衣两指去掐它鼻尖,它大嘴一张,叼住了谢泓衣整节手臂,那银钏又倒了霉,糖豆子似的乱转。
换作平时,谢泓衣早就掀开他了。
可身边飞雪如帘。
不久前,单烽还在雪瀑中拥着他,那沉默的依偎,尚且泛着涟漪,让他心中微微发软。
不知不觉,他竟然放纵单烽,靠得这么近了。
一朝纵虎,岂能全身而退?
想到之后要做的事情,谢泓衣心中只剩下一声叹息。他微微倾身,够到犼兽的脑袋,五指伸进粗硬鬃毛里,梳了梳。
巨犼顿住,睁着眼睛看他。
依旧是血丝密布的金红色瞳孔,警惕、疯魔、馋得露骨,像是顺着尾椎骨舔了上来,让人汗毛倒竖。
可在谢泓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弄中,它搭了搭眼皮,慢慢松开了嘴。
谢泓衣单掌拍地,长留灵宫的飞檐,只一转眼,就笼罩在了二人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