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宋央双眼圆睁，里面泄露出恐慌的情绪，他动作僵硬地拂开叶宁的手臂，看向门口的陈栀。

陈栀眼神幽黑，头发凌乱，穿着的睡衣胡乱散开，露出大半胸膛，上面有不少青紫的抓痕，叶宁只看了一眼，眼神暗淡地垂下头，叫了声：

“陈先生。”

陈栀嘴角勾着，是个笑模样，雪白的牙齿却狠狠磨了磨，“央央，这么晚不睡，偷摸跑这来干什么？”

他嗓音暗哑，带着森森寒气，目光停在叶宁垂下的手上。

这双手刚刚紧紧地搭在宋央的肩膀上。

宋央被他的眼神冻在原地，身体僵硬似冰雕，想说些什么，嘴巴却闭得紧紧的，被黏住了一样张不开。

叶宁轻声开口：“陈先生，宋先生他受伤了。”

陈栀走过去，捧起宋央的手，上面雪白的衬衫布料渗出点猩红血迹，宋央手捏得紧紧的，想挣扎又不敢动作，只能僵在原地，眉梢垂下躲避着陈栀的视线。

“怎么受伤的？”

宋央：“不小心打碎花盆划伤的。”

陈栀双眼晦暗：“是嘛？”

他目光挪向角落里的碎瓷花盆，只随意一眼就挪回来，紧盯着宋央轻缓道：“这花盆不是前几天打碎的嘛，怎么还今晚上划伤手了？”

“你又在骗我。”

他的声音平缓，毫无抑扬顿挫，可是个人都能听出他有些生气了。

宋央眼神颤抖，咬着牙不再吭声，只是抗拒地挣扎。

叶宁看不下去了，他三两句话简单告知陈栀事情的经过，陈栀听完，板着的脸有了一丝裂缝，他惊愕又自责地瞪着眼，露出沉重的表情。

“央央，你……”

宋央以为他要责怪自己，反握住他的手，抬头眼神空空道着歉，“我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不要罚我，求你了，不要关着我，我害怕。”

“我会乖乖听话的，不会再乱跑的。”

他低又弱的嗓音轻的像蒸发的水汽，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了焦点，像是精致的人偶的仿真玻璃眼珠子。

陈栀喉头哽住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涩涩开口：“先回房间吧，我去叫医生。”

宋央握着他的手，力气比平时大，血迹又晕染开一大片，陈栀一贯潇洒的五官难得有了颓唐，自责心疼烦躁种种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淹没了他。

这时候他才想起罗零曾经说过的话。

陈栀搂着宋央的腰，一把抱起他，看见他脚上的黑色皮鞋，眉头蹙起来。宋央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苍白地晃着小腿脱掉了鞋子，露出赤着的双脚。

陈栀这才回头打量了下叶宁，一句话也没再说，抱着宋央回了房间，沉默地翻出医药箱，将宋央手里碍眼的破布条拆下来，动作粗鲁地扔进了垃圾桶。

“疼不疼?”

他将宋央手上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下。

宋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伤口，不敢看陈栀，陈栀打电话叫医生时，他才抖着手扯了下陈栀的睡衣衣摆。

“我没事了,不疼。”

“太晚了，就不麻烦医生来一趟了。”

陈栀坐到他身边，表情复杂，最后怜惜地亲了亲他的发顶，“没事的，不麻烦。”

医生没多久就到了，只是不是之前一直来的那一个。

陌生的医生木着张比宋央还苍白的脸蛋，上坟一样给陈栀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背着宋央低声聊了几句，那个医生才进来，给宋央测了下身体数据，又问了他一堆的问题后出去了。

陈栀有点忐忑，“怎么样？”

医生：“情况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坏。”

陈栀：“说人话。”

医生瞪了他一眼，“你可真不是个人，太狗了你。”

陈栀有些心虚，“我让你来是看诊的，不是叫你来骂我的。”

医生沉默了会，“你真打算一直这样把人这么留身边？”

陈栀当然不愿意放他走，一放了他，人肯定是一点也不留恋，转身就找赵一林做舔狗去了。

医生叹了口气，说：“这人可是心理都崩溃了，已经有了重度抑郁的倾向了。”

“别再折腾他了，你可悠着点吧。”

……

知道宋央可能重度抑郁后，陈栀心慌了一下，总算开始反思自己的混蛋行径——他知错，但他不知道怎么改。

放人让宋央去追求幸福，自己一个人苦巴巴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