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萧皇才派了身边的大内总管严公公去东宫召见萧嵘,父子两见了面,都不动声色打量对方,才三月未见,萧嵘只觉萧皇清瘦了不少,大概是受了伤的缘故。
萧嵘坐下后,宫女上了一盏人参茶,他呷了口,熟悉的味道,放下杯盏后他才缓慢开口,“父皇的身体无碍了吧!”
萧皇点头,“伤完全好了,这几月,你身上的毒有没有发作?”
一开始他身上的毒一年发作一次,后来半年,如今倒是三月发作一次,也不知今后会如何,萧嵘垂眸,“没。”
萧皇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此次出宫,一是为了给你请一位先生,如今先生已到宫中,你抽空去拜访一下。”
“好。”萧嵘道。
萧皇接着道:“朕差人给其他三国送了书信,让其各自送一位皇子过来伴读。”
萧嵘心里清楚,伴读是其次,萧皇主要目的还是让其他三国送来质子,萧皇想要统一全国的野心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萧皇停顿了下又看向他,“我先前从世家里选了一些品行优德的孩子,打算让他们给你伴读,这几日便会进宫了。”
萧嵘倒也不算意外,之前就听他提过那么一嘴。
萧皇又道:“朕知道你性子孤傲,但好好跟着这位先生学,不懂就多问,还有,多和那些世家子弟接触接触。”
说着萧皇难得笑了,“这第二件事说来也巧,误打误撞就让朕给遇上了。”
“这次出宫朕遇上了劫匪,差点没了命,幸亏途中遇见姚氏,这两月朕在她那里养伤,前些日子朕一直昏迷不醒,到了前些天才苏醒过来,朕想给她一个位份,你觉得如何?”
说着萧皇看向了他,萧皇从前纳妃,从未征询过自己的意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孩子就是他的私生子,否则也不会特意征询他什么,难道这是先试探他口风?
萧嵘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一般不会将情绪摆在面上,且他是个什么都要看证据的人,独孤没有查出来之前,此时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萧嵘面无表情道:“她是父皇的救命恩人,父皇给其名分乃理所当然,且父皇想要纳妃,无需过问儿臣,儿臣希望父皇平安喜乐便好。”
萧皇顿了顿道:“朕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你将宫中事物处理甚好,朕甚为欣慰。”
萧嵘道:“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从养心殿出来,萧嵘坐上了步辇,今日天气还算好,阳光暖暖打在身上很是舒服,而他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薄的毯子,他身上的毒受不得太多寒凉,抬眸,倒是看见宫人身上穿着薄薄的春装,他又转眸,心底微叹着看向了另一边。
恰好看到了一旁路过的严公公,严公公站在那儿端正行礼,“殿下万安。”
萧嵘眯眼打量他,随后说道:“停。”
几名太监将步辇停下,萧嵘稍稍坐起了身,“孤问你件事?”
严公公知他向来寡言,也不知道是有何事,但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儿恭恭敬敬道:“殿下有何事尽管问,奴才知无不答。”
萧嵘轻哼,“父皇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听说眉眼像极了父皇,想必严公公已见过了。跟孤说说,那孩子到底是怎么个眉眼相似。”
说到后面,萧嵘语气不自觉加重,严公公心里咯噔一下,忙道:“这,这奴才也没有细看,着实不知道那孩童长得是何模样。”
说着严公公掀起眼皮快速看了眼萧嵘,萧嵘皮笑肉不笑,“那这话是怎么传出来的,公公可知道?”
严公公内心忽然发毛,当初萧皇出宫时,曾和他透露过是要去寻一人,所以当萧皇带回来一个孩童时,他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再加上萧皇对这对母子的态度,才会说出那些话,此时想想,真是糊涂,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位不苟言笑的冷面阎王呢?
严公公背后冷汗直冒,“殿下息怒,待奴才查探一番,看是哪个嘴皮子贱,才说出如此话来,若让奴才知道,一定不轻饶他。”
萧嵘冷哼一声,严公公道:“奴才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在奴眼中,殿下才和皇上那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萧嵘道:“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最为清楚。”
严公公点头如捣蒜,“奴多谢殿下提点。”
萧嵘回去时,想到萧皇说的话,临时起意让太监改道去了碧云宫,这里住的正是那位先生,萧皇只说让他来拜访,但又未告诉自己姓甚名谁,此时他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宫人进去通报,那位先生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蓝皮书,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宽大锦袍,远远看上去,倒有些仙风道骨之感,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
顾平看见门口站着的萧嵘,忙迎了上来,“殿下安好。”
萧嵘扶住了他,“老师不必多礼,您是父皇请回来的恩师,学生今日特来拜访,请老师以后多多赐教于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