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少微不明白，为什么他小时候流行的炸学校版上学歌，到了20年后，还能这么受小孩欢迎，应小麦越唱越带劲，唱完了还抱着应少微的胳膊，垫起脚尖要去看他手里的手机。

“爸爸，你录好了吗，录好了我要看看。”

“录好了，你看吧。”应少微犹豫了很久，才放弃了把“唱歌”作为小麦的特长写进资料里，他把视频点开，拿给小麦看，自己又走回书桌边，试图在书桌里翻出一张小麦画过的能勉强认出是什么的画。

“小小，你在找什么呢？”

到了小麦吃点心的时候了，简姨推门进来，看到应少微在翻书桌，连忙把点心和酸奶放下，走过来帮忙。

“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应少微蹲下去，打开侧面的拉柜，一堆玩具头绳糖纸卫生纸纸筒咕遛遛从柜子中滚出来，全是小麦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我找小麦画的画。”

“小麦的画啊，我都给收这里了。”简姨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明显被翻了一遍，“啊呀，看小麦这乱塞的，我上周五才让保洁来打扫过。”

“简奶奶！”

小麦躺在贵妃榻上看自己唱歌的视频，小短腿倒搁在窗台边晒太阳，听到简姨的声音，知道是点心来了，连忙在床上打了个滚，从贵妃榻上翻了下来，提了提裤子，跑到书桌边来。

“今天是不是吃蛋糕！”

“对，是吃蛋糕，专门给小麦做的南瓜蛋糕。”简姨把小桌子和小凳子都摆好，用湿纸巾给小麦擦好了手，让她吃蛋糕和酸奶。

小麦一边吃着一边得意地把视频放给简姨看，逗得简姨哈哈笑。

“小小，你看这小麦调皮的，哈哈哈——”

简姨笑得不行，抬头一看，应少微竟然两眼放空地盯着电脑。

“怎么了？”

应少微叹了口气，拿过一边的日历翻起来：“还有十天就试镜了，这几天去找个老师给小麦狂补一下才艺，也不知道行不行——咦？”

他盯着手里的日历微微怔住，然后又翻了两页，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

日历上所有的一 二，全写成了三，从一月写到了十二月。

仔细一看，应少微发现，这多添的两条横杠，是被人用笔细细描摹上去的。

“小麦。”应少微把日历翻过来面对小麦，“这上面的三，是你画的吗？”

应小麦的眼神开始闪烁，她低下头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又偷偷摸摸地瞟了一眼应少微，看到他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才小声说。

“是、是呀。”

应少微：“……你是不是还画了爸爸的书。”

应小麦皱起小脸，声音更小了，像是蚊子一样。

“是哦。”

应少微：“……”

他就知道，他好歹也是文化课600多分上电影学院的，怎么可能会数不对那书里的女主到底生了几个娃！

原来竟然是他的娃，给人家女主的娃，平白无故加了仨。

“爸爸对不起哦。”小麦吃完蛋糕，走过来，自己靠着书桌罚站，她还小，靠着书桌时，比书桌还矮一点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应少微教育她：“不可以随便在书上乱画哦，太爷爷太奶奶的书，还有爷爷奶奶和爸爸的文件，你乱画了是要出大问题的，知道了吗？”

小麦低下头：“宝宝知道了。”

其实小麦也不是乱涂乱画，她只是把所有一和二，全部添了横改成了三，写得还颇有印刷体的味道，应少微一眼扫过去，差点都没认出来。

他把小麦抱到膝盖上，问：“为什么要把一和二都写成三呢？”

小麦吸了吸鼻子，说：“因为我不会写四啊。”

应少微：“……”

应小麦写字是太奶奶教的，老太太可是当年留苏的高材生，教了快两个月，都没教会小麦写到四。

应少微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数字要严谨，是不能随便改的。”

“可是好多人给爸爸打一分，二分。”小麦仰起小脸，“太奶奶说，爸爸看到会难过，我不想让爸爸看到一和二。”

应少微这才听懂了，小麦在说他那两部网络电影的事情。

那两部网大虽然拍得烂，但是绝对不会到一点几分的程度。钱刀刀是第一次当导演，应少微也是第一次拍戏。整个班底都是草台班子，钱刀刀也没掌控全局的能力，两部网大都拍得节奏稀烂不知所云，但钱刀刀是摄影出身，构图一流，把应少微拍得很好看，加上陈久言的音乐，应少微还没卷入负面新闻风波时，这两部网大的片段经常被剪出来夸，评分也有五分左右，最多的嘲笑是把网大拍成了优秀PPT。

但后来，这两部网大就开始被陈久言粉丝和愤怒的路人们大批量刷一分了，甚至还被恶意做成了鬼畜视频，应少微当时虽然没公开说什么，但家里人都知道，作品被这样对待，让应少微非常难过。

家里没人会当他的面提起这些事，但小麦还是在长辈们偶尔的聊天中听到了一些，三岁幼崽小小的脑袋还不明白为什么一分和二分会让爸爸这么难过，但让爸爸难过的东西，那肯定就是坏东西，所以小麦把应少微手边能看到的一和二全部认真画成了三。

三就是她会写的最大的数字汉字了。

小麦又低下头，手指正搓着针织小外套袖口崩掉的毛线，头顶突然被应少微亲了一下，然后又被应少微伸手抱进了怀里。

“爸爸？”小麦察觉到应少微的情绪波动，她在应少微腿上跪起来，抱着应少微的脖子拍了拍他的后背，学着太奶奶哄她的样子哄道，“不难过了哦，小小。”

应少微又被小麦哄他的样子逗笑了。

“爸爸现在一点都不难过了。”应少微在小麦肉肉的脸蛋上亲了两下，然后把小麦抱起来，“我们一起拍段视频好不好？拍好了投给《一起去玩吧！》的节目组，然后小麦就可以和爸爸一起上电视喂小鸡了。”